第三十一章 弟子,師父
特殊的考驗?
那是什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眾人正疑惑著,何柿繼續(xù)解釋道:“有一組來自四區(qū)的特殊的小組被放到了一區(qū),雖然實力懸殊,但是表現(xiàn)非常優(yōu)異,所以師長們一致決定被淘汰的組員可以破例再給一次額外試煉的機會,而其他未被淘汰的全部進入內(nèi)門?!?p> 眾人一聽,心中暗嘆一聲乖乖。
四區(qū)到一區(qū)?
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特別是有些四區(qū)的小修士們自我?guī)肓艘幌?,一想到自己一個一窮二白不到十五歲的煉氣中低階小修士就要對上全部比自己大的煉氣高階,資源充足的煉氣高階乃至是筑基期的修士,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別說是表現(xiàn)優(yōu)異,恐怕一露面就得被淘汰了。
不過也有人猛然反應(yīng)過來,他們不是在討論那些世家的子弟勾結(jié)在一起作弊的事情嗎?說這個特殊的試煉和他們剛剛聲討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然而未等有人問出口,舟舟早就已經(jīng)揪著自己隊里五個人遠(yuǎn)離了桑亭之那一組。
這之前沒注意到,這再一看問題就很清晰明了了嘛。
之前十六人都混在一起,只當(dāng)是發(fā)育得不整齊罷了,如今兩隊分開,一個是風(fēng)華正茂的青年男女,男的高俊,女的颯爽!一個是灰頭土臉小土豆,相較于另外十人的光鮮亮麗,這六人灰撲撲的模樣簡直可以用埋汰來形容!
所以這六個人就是來自四區(qū)的倒霉蛋?
可是——“她們憑什么進入內(nèi)門,就因為她們?nèi)チ艘运膮^(qū)之身份去了一區(qū)并且順利留到最后嗎?”
又有人大聲質(zhì)問。
那可是內(nèi)門吶!
“是啊!這到底是特殊的試煉還是特殊的關(guān)照?”
反正沒人相信這六個人在修為,資源,人數(shù)都在極度劣勢的情況下還能夠超過一區(qū)的大部分的組。
也因此,又有好些本來就是一區(qū)自我感覺良好的修士將自己沒有進入玉清盟的原因歸結(jié)到這六人身上,暗自在人群里渾水摸魚。
她們行,為什么自己不行?
一定是她們搶了自己的名額!
場下議論紛紛,臺上的何柿卻忍不住慶幸地舒了一口氣。
好在這一次舟舟她們的表現(xiàn)確實無可挑剔,不然就算沒有被臺下這群人的唾沫星子因為“舞弊”淹死,也得承受各種來自舟舟及其隊友的問候。
到時候還是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死倒不可怕,就是唾沫星子有點惡心。
總之,這個污點就逃不開了。
一向情緒穩(wěn)定的何柿也忍不住在心里問候了這件事情罪魁禍?zhǔn)滓蝗f遍。
他們內(nèi)部自查過了,所有的程序都沒有任何問題,也不知道是哪個烏龜王八羔子,別不是玄法宗的那群小崽子暗地里動了什么手腳吧?
之前那個玄法宗的那個誰就一直在他們忙的時候在附近晃悠來著。
看來下一次比試的時候還是不能太手軟,一定得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
何柿心中暗暗發(fā)誓,一想到這件事又覺得舟舟其實做事也沒那么荒唐,畢竟實力懸殊之下,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確實也得使用非常之法才行。
所以心中暗暗又將自己給“小師妹”制定的嚴(yán)厲的教學(xué)計劃適當(dāng)放寬了一些些。
“不只是留到了最后,”何柿難得露出了笑容,笑得溫柔至極,甚至頗有些瞅自家孩子優(yōu)秀的驕傲之感:“更因為她們就是實際上的一區(qū)第一?!?p> 那男子滿臉不可置信,可何柿的話在他的腦子里回蕩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晰,就好像有一把大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他的腦袋。
這群豆芽菜居然是一區(qū)的第一名?
“怎么……可能……?”他艱難地吐出四個字。
僅僅是這四個字,就仿佛已經(jīng)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連自己所在區(qū)的第一都不是,更遑論是一區(qū)?
甚至他還比舟舟他們的修為還要高一些……
何柿可不管他怎么想,“這一組淘汰掉了一個筑基中階,一個筑基初階,五個煉氣高階,三個煉氣中階,得到筑基期魔丹十三枚,煉氣期魔丹若干,龍睛草一棵,水瓏桃二十八枚,”說到這,她頓了頓,最后補充一句,“其他靈草靈果若干?!?p> 一連串的收獲就這么干干脆脆地報了出來。
剛開始,少年們還有些震驚,然后還是震驚,越到后面越是麻木。
這是人能做到的?
這別說內(nèi)門,親傳他們都沒意見!
可惜還有人在掙扎:“那他們呢?”
那人直指南瑾瑜一行人。
剛剛才回過神的南瑾瑜:“……”
如果不是舟舟的突然出現(xiàn),他們這一組就是無可挑剔的一區(qū)第一。
無妄之災(zāi)!
她狠狠瞪了舟舟一眼。
舟舟摸了摸鼻子,關(guān)她什么事?你找罪魁禍?zhǔn)祝艺衙魈熳谇髠€說法去。
她一個無辜弱小善良可憐的女孩子能干什么呢?
何柿按照之前的樣子將桑亭之,南瑾瑜等人的收獲再次念了一遍。
其實如果忽略掉水瓏桃的數(shù)量,這十人的魔丹數(shù)量也好,還是品階高一些的草藥也罷,都和舟舟他們差不多,甚至可能數(shù)量險勝。
不過即便最后沒有超過舟舟他們組,最后所得靈物的數(shù)量也是他人望塵莫及的。
最后,有一個人弱弱舉起了手:“這位師姐,這兩隊不還是存在勾結(jié)在一起的可能性嗎?”
畢竟那戰(zhàn)利品名單里甚至還有幾個重疊的,這不是把證據(jù)都喂到了嘴邊,嗷嗚一口,一口一個準(zhǔn)?
不過鑒于“前人”的前車之鑒,那人問得很是禮貌,且小心翼翼。
何柿也不廢話,只是將一直懸在自己身旁的水鏡移到廣場中央,放大放大再放大,找了兩段畫面放了上去。
一段,是舟舟孟夏單槍匹馬偷襲旭輕的場面,還有一段是舟舟挾持桑亭之威逼利誘的場面。
簡單粗暴,但有效。
這一連串的有些騷氣的操作把臺下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們砸個稀昏。
他們小小的腦袋里齊齊冒出同一個問題:還可以這樣嗎?
但是問題是,貌似,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問題……
舟舟臉頰莫名有些紅,這該死的被曝光自己做了什么的羞恥感!
她就說肯定有什么東西會記錄,畢竟手機網(wǎng)絡(luò)都有了,攝像頭會沒有嗎?
就是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啊喂~
“好了,可還有什么疑問?”
就在這時,一道如清風(fēng)拂面般溫柔的男聲從通明廣場后方的大殿中傳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眾人皆是有所感,紛紛抬頭看向何柿身邊。
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何柿身旁的空間突然泛起了一陣漣漪,一個身影慢慢浮現(xiàn)。
待再定睛一看,竟是一個相貌清俊,身穿樸素青衣的青年。這青年眼神深邃和沉靜,看上去普通至極,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股很平和的氣息,也就容貌稍稍過得了眼。
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
然而有好些關(guān)注昭明天宗許久的小修士們認(rèn)出了此人,卻又怕自己說錯了,紛紛靜默著不敢說話。
其他人正心中猜測著他的身份,就見何柿抱手行禮,恭敬一聲:“師父?!?p> 少年英雄,最是惹人注意。
認(rèn)識何柿的人不在少數(shù),畢竟這位大師姐名滿云桑,是無數(shù)人心中的榜樣。
何柿的師父,那就是——昭明天宗的宗主!
所有人先是一驚,隨后恭敬齊聲喊道:“見過謝宗主!”
少年們的臉上齊齊露出了敬仰,崇敬,向往的臉色,期待地看向臺上的青年。
謝啟惟微微一笑,這笑容也如那悠遠(yuǎn)的青山一般,屹立于天地之間,歷經(jīng)歲月的洗禮,沉穩(wěn)平和。
返璞歸真。
原來這就是昭明天宗現(xiàn)任的宗主么?
舟舟站在下方,心緒復(fù)雜。
時光仿佛回到了萬年以前,又回到了她曾經(jīng)在這里渡過的那些光陰。
——
“小師妹,快給師父新立的宗門取個名字吧!”
“我取名字?為什么是我?我才剛剛?cè)腴T?!?p> “大概是大師兄覺得他取的名字我們都不會服,我們?nèi)〉拿炙膊粫獍???p> “那我取的名字他就會服氣?”
“那么辦法,現(xiàn)在你是我們宗門內(nèi)唯一一個不到一百歲的小娃娃!”
“所以你們到底怎么頂著一個無名宗在外面招搖那么多年,搞得我以為真的就叫無名宗……”
“哎呀,那不重要!現(xiàn)在不是玉清盟要成立了嘛,我們得有個正式的名字了,總不能今天叫水宗,明天叫無名宗,大后天叫玄劍門吧?”
“那讓我想想……昭明如何?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
“不錯唉!師父,你覺得呢?”
“那就叫昭明天宗!”
“……師父,這個天哪里來的?”
“順口來著……”
舟舟前一刻還沉浸在回憶之中,突然有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
“舟舟!舟舟!”
“想什么呢?”
“謝宗主喊你,你發(fā)什么呆呢?
謝宗主喊我?
舟舟慌亂中抬頭,便看見謝啟惟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面前。
“舟舟?”
舟舟點頭。
“你可愿做我謝啟惟的弟子?”
什么?
昭明天宗宗主的徒弟?
一個大乘期尊者的弟子?!
若是他人,他們可能還會質(zhì)疑何德何能,可是經(jīng)歷過剛剛的事情,他們心服口服。
所有人盡數(shù)屏息,既是羨慕又是期待地等著舟舟的選擇,恨不得以身相替,替舟舟回答一聲“是!”。
舟舟怔愣片刻,隨后微微笑了笑,正準(zhǔn)備點頭,就聽一個女聲由遠(yuǎn)及近。
“慢著?!?p> 一個氣質(zhì)嫻雅,面容姣好的女修突然出現(xiàn)在謝啟惟身旁。
眾人又是渾然一驚!
這人出現(xiàn)得悄無聲息,渾身氣韻竟是不輸謝啟惟分毫?
眼看新鮮的徒弟就要到手,卻被突然打斷,一般人早就惱火了。謝啟惟卻還是好脾氣地問:“譚閣主可有什么事情?”
譚靜徑直忽略了謝啟惟,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模樣和舟舟說話:“做一個每天喊打喊殺的劍修有什么好的,身上總是傷痕累累,哪一次又不是去我泉明閣求醫(yī)?我觀你和草木親和度甚高,是個醫(yī)修的好苗子,而我泉明閣地處靈洲,物產(chǎn)豐饒,靈田藥草數(shù)不勝數(shù),是天下醫(yī)修心之所向,何不來我泉明閣?”
一番話,先是從舟舟自身出發(fā),一副全然為她好的模樣,又將進入泉明閣,成為她譚靜弟子的好處里里外外都剖析得清清楚楚給舟舟看,甚至暗地里還踩了謝啟惟一腳,誰聽了不迷糊呢?
說完,譚靜目光灼灼地看向舟舟。
謝啟惟眼眸微抬,搶徒弟就搶徒弟,怎么還流行起人身攻擊來了?
既如此,也莫怪自己不厚道。
謝啟惟面上還是那一副溫和的模樣,就是說出來的不管怎么聽都不太對味:“可惜了,醫(yī)修雖好,泉明閣卻稱不上天下第一,但是我昭明天宗確實是實打?qū)嵉奶煜碌谝粍ψ?。?p> 說完還一副頗為惋惜的模樣。
譚靜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額頭上就差實打?qū)嵄某鰝€井字紋。
霍詩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一邊被氣到跑到昭明天宗外面放狠話,一邊又能屁顛屁顛找人和好的?
要是她是霍詩,肯定一早把這人拉入小黑冊子里,老死不相往來!
——不!現(xiàn)在就拉進去!
當(dāng)然,為了不給舟舟留下一個醫(yī)修都是暴躁分子的印象,她面色還是一如開始那樣的嫻靜。
除了一開始的那一點扭曲。
舟舟盯著伸到了自己跟前的纖纖玉指,思緒不由飄到了還在家中等待的“老父親”蘇長盛的身上。
許久之后,她抬起頭來,與譚靜平和地對視,微笑著搖搖頭,“多謝譚閣主,舟舟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
話沒有明說,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拒絕了……
說句實話,這幾百年來,向來都只有被人求譚靜的份,她還未曾被人拒絕過。
還拒絕得這么干脆。
譚靜有些可惜地放下手,“能問一句,為什么拒絕我嗎?”
其他人也一臉痛心疾首地盯著舟舟,那可是譚靜,譚閣主耶!
就這么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