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既然拋下我,還回來做什么?
子時一刻,魔宮。
菩錦掐著點來到禁地一處假山旁,剛剛站定,便聽另一頭響起仿佛吟詩似的腔調(diào),“明月幾時有?!?p> 來了!
菩錦一凜,微彎著腰,壓低了聲音:“抬頭自己瞅。”
大概是先確認(rèn)了一下,隨后一位黑袍男修才從假山后走出來,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男修沉著一張臉,似乎壓抑著怒火。
本來他是想說些什么,看見菩錦的瞬間,卻是不由自主地噎了一下,“你就穿這一身來見我?你是生怕別人看不見你?”
菩錦聞言低頭審視了自己一番,一身暮云紗制的月白色長裙,云紋暗繡,行走間月影浮金。
……似乎確實不適合穿著來臥底會面。
完了,她一拍腦袋。
夜半醒來,腦子里光想著初次“臥底會面”,萬不能遲到。
結(jié)果卻沒想到,人沒遲到,卻是睡迷糊了。
然而菩錦只沉默了不到片刻,便瞪大了眼睛,仿若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話,一張明艷面孔上此時滿是痛心疾首,“師兄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呢?”
她垂首悲愴道:“師門養(yǎng)育我數(shù)年,此等恩情,師妹一時一刻都不曾忘記,如今派我接近魔尊,自然也要時刻準(zhǔn)備,這衣衫是顯眼了些,但萬一路上碰上魔尊,豈不是正好引起他的注意?!?p> 男修:“……”
他的目光從菩錦衣服上移開,隨后失神了一瞬。
不得不承認(rèn),他這位師妹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臻首娥眉,眼含秋波,低頭做神傷狀時,讓人恨不得替她將眉心凝聚的愁思都給清掃干凈。
雖然總覺得她這番話中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但看她這樣子又實在發(fā)作不起來了,男修只能輕咳一聲,低聲道:“別叫我?guī)熜?。?p> 之后,他冷起臉,也沒再深究衣服的事情,扔給菩錦一個白玉瓶和靈戒,告誡道:“這是負(fù)責(zé)一個月的藥,這段時間你都不要找我了。”
“你可不要忘記了,就是因為救你,清鴻仙尊此時還在洞府閉關(guān),掌門讓你來做臥底,是給你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只好你好好打探消息,還是有機(jī)會回去的。”
男修皺了下眉,“我收到消息,三天后魔尊會在玉離殿宴請諸位魔君,屆時你只需換上魔俾的衣服,伺機(jī)接近魔尊……這或許會是你的機(jī)會?!?p> 菩錦接過東西,從善如流的應(yīng)下來,笑道:“師兄放心,我都明白?!?p> 男修:“……”
似乎是還想告誡兩句,但又受制于自己謹(jǐn)慎的性子,把所有事情傳達(dá)過之后,他就不大愿意留在這里,于是急匆匆離開了。
只留菩錦一個人停在原地。
她搖搖頭,嘖了聲,打開玉瓶仰頭吞了顆丹藥,頓覺神思清明,丹田內(nèi)躁動的靈力也平靜了下來。
菩錦頭磕在石塊上,剛平靜沒多久的心緒,忍不住又變得悲愴起來。
怎么人家穿越過來,都是龍傲天與團(tuán)寵小師妹二選一,到她這里,就混成了個靈丹被挖、靈府破碎,還要被派到魔族當(dāng)臥底的宗門棄子?
修為跌至練氣,體內(nèi)的靈力幾乎是無止歇地逸散。
這還不算完,整合過原主記憶后,菩錦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這古怪的病竟然還會消散靈魂之力!
就因為這,原主才會悄無聲息地在深夜死去,最終被菩錦接手。
好在剛穿來時,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綁定了個系統(tǒng),而系統(tǒng)商城中可兌換的商品中,正好有生命一項。
如今,也只能盡快把開直播賺錢、兌換生命提上日程……
可惜菩錦暫時還沒什么直播內(nèi)容的頭緒。
迎著柔和的月輝,她伸了個懶腰,把玉瓶收進(jìn)靈戒里,慢吞吞往回走。
沒走出兩步,菩錦頓住。
她看著眼前的風(fēng)景,眨了兩下眼睛,迷茫起來。
不對啊,她所住的芳華宮,是在哪個方位來著?
菩錦猶豫片刻,跟著直覺繼續(xù)往前走。
結(jié)果卻不料竟是越走越偏。
終于,在她反應(yīng)過來這定然不是回去的路、正打算掉頭返回時——
“你來了?!?p> 前面拐角處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語調(diào)異常溫潤。
菩錦一愣,后知后覺地想起,師兄約她見面時,為求隱蔽,連見面地點都是選的禁地邊緣。
這本該是個沒什么威脅的地方。
但此時被她一通繞,似乎繞到個不妙的地方,搞不好里面還專門囚了個神秘大佬。
一般在小說里,知道得越多,便死得越快。
菩錦果斷收起好奇心,轉(zhuǎn)頭就要走。
然而里面的人更快一步,在她愣神的時候已走了出來。
菩錦看清了對方的臉。
同她腦補(bǔ)的樣子并不一樣,男人身上沒有什么枷鎖一類的東西,身上一塵不染,眉宇清淡,不像是被囚禁,倒像是個凡間的錦衣玉食的公子哥。
模樣很是清冷貴氣。
菩錦后退一步,將自己的臉轉(zhuǎn)到陰影一面,打算簡單賠個不是就趕緊離開。
但她才剛張了口,還沒說話,便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隨即,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飛向男人,被他掐住了脖子,背部抵在了巖石上。
不過眨眼的功夫,男人端莊正派的公子形象消失殆盡。
他喪失理智般腥紅著眼睛,周身隱約彌漫起黑色的霧氣。
菩錦來不及反應(yīng),身體下意識的保護(hù)機(jī)能促使她掙扎起來,用力掰著男人的手,卻因為實力太過懸殊,終究是徒勞。
離奉沒有打算殺她,手上沒怎么用力。
垂眸看夠了菩錦掙扎求生的姿態(tài)后,他忽地垂眸,扯起一抹笑來。
只是那笑并不溫情,反而冰寒到極致。
與此同時,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音色卻染上幾分陰翳,無端教人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你既然在新婚之夜拋下我,和那個男人走了?!?p> “還回來做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