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泛白,太陽初升。鼠妖事件的疑云,也估摸著迎來了一絲曙光。
鏡明從袈裟上撕扯下來一大截布,里三層外三層包裹著鼠妖小小的尸體。輕輕捏在手心里。
花兒聽見丈夫開膛破肚急切想一同前往,村長從小黑蛇后面匆匆趕來,鏡明便囑咐花兒照看老人和小孩不要亂跑??苫▋哼€是跟著金蓮方向跑了一段路,眼看追不上又擔(dān)心老人小孩便作罷回了屋。
鏡明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跡。
細心觸摸了鼠妖腹部的傷口,狹長且微微傾斜的整齊切口。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像是刀劍或者某種鋒利的銳器,一刀致命。
皮毛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變得粘連,小黑蛇說血染黑了一大片蘿卜地。
鼠妖兩顆門牙已經(jīng)被連根拔掉,應(yīng)該是奮力抵抗過,激怒兇手導(dǎo)致被殘忍拔掉…而鼠妖的金牙或許是個寶貝,所以被摘走。
小黑蛇被一婦人用雄黃熏暈。認識的村民說那婦人是翠翠,以為是洞里偷偷摸摸溜進來的毒蛇,怕大家被咬,所以作出這種行為,此刻翠翠正在村內(nèi)。
鏡明準備將鼠妖家屬安置妥當(dāng)之后,再去調(diào)查一下奇怪的翠翠?;蛟S她就是那個造謠目擊鼠妖殺害老婦人的可疑聲線的婦人,也就是鼠妖湖邊再次遇到的須彌。
回到花兒姑娘的住所,花兒顫抖的手接過被金色袈裟布包裹嚴嚴實實密不透風(fēng)的鼠妖尸體。鏡明還打了個死結(jié),死結(jié)上插了一株小黑蛇咬下來的蘿卜花,帶著殘存且留不住的花香。
鏡明阻止花兒打開查看鼠妖的慘狀以及原身,勸她節(jié)哀順變。
村長也在場,粗粗的眉毛皺在一起,也止不住哭泣。身旁兩側(cè)一邊一個小孩兒。小黑蛇詫異,怎么老鼠孩兒都變正常人啦?凡人看不出半妖的模樣,小黑蛇并非肉眼凡胎,竟看著小鼠孩們粉雕玉琢,白白胖胖。兩小孩身上有一絲絲淡淡的梅花香。
除了鏡明,別人根本聞不到倆小孩身上細微的梅花香氣,于是問他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遇到什么人?活潑話多的小鼠孩說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哥哥給他們喂了幾顆橘子糖吃。村長說那個男孩穿著布衣估計是村里的人,看著不壞。不多話的小孩也一直說橘子糖特別特別好吃,娘親一回來他就不見了。還想吃…
難道是須彌?鏡明不知道這須彌到底在搞什么鬼。
鏡明走之前把身上的銀兩悉數(shù)塞給了花兒姑娘和村長,要他們好好照顧自己,小孩兒的吃穿用度不必過于節(jié)儉。
由于村長的威信,全村都被召集起來開會,準備重新修建二十多年前被毀掉的夜來神廟,繼續(xù)供奉。也算是給鼠妖洗清了罪名,留下了祭奠和牽掛,還有警示。村長口號:不信謠不傳謠,尊重地仙,辛勤耕耘。勤勞踏實才能找漂亮媳婦。(像花兒姑娘一樣漂亮賢惠的媳婦)
而詢問那可疑的翠翠時,她說自己在洞內(nèi)用雄黃迷暈小黑蛇的事情毫無印象,就跟失憶了一樣,鏡明推測可能是被某種秘法控制了行動,類似傀儡術(shù)。翠翠身上也有一絲絲殘存且難以被人察覺到的梅花香氣。
看來兩個小孩,翠翠都親密接觸過兇手,兇手判斷為年輕面容漂亮的男性。當(dāng)然可能又是幻化的,會易容術(shù),善用刀劍這種類型的利器。且他的力量波動的時候,帶有妖異的梅花香氣。
鏡明細心通過婦人聲音判斷并不是湖邊目擊造謠鼠妖害人的婦人,須彌的線索再次中斷。
鏡明在鼠妖身上也并沒未發(fā)現(xiàn)任何梅花味。時間相差太久差不多過了五六個時辰,氣息實在是微弱。加上在蘿卜地里,花香與血腥的濃烈氣味蓋過了殘留的梅花香氣,現(xiàn)在只能初步判斷,兇手善用刀劍類武器出手迅速,可須彌40年前的法器僅一面八卦陰陽鏡。
鏡明摸過,陰陽鏡的背面是八卦的浮雕,正面是平整光滑的鏡面,邊緣鑲嵌著雕花,摸不出是不是梅花,記憶里摸起來感覺是祥云紋樣,須彌慣用技能是九階三昧真火,可燒盡一切妖祟。如今鏡明的這一縷火已經(jīng)煉化到了三階。
鏡明這縷三昧真火正是須彌所贈,說鏡明這個小瞎子可以用來防身。隨隨便便四周亂噴,妖怪或者壞人就不敢靠近護他周全。
可是刀工整齊的傷口?難道他四十年間又研習(xí)了劍法嗎?他那技不嫌多貪婪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這些猜測只能在鏡明腦子里大致整合出來,畢竟他看不見便寫不出來。
鏡明拼湊出兇手的大致身份特征?;蛟S不是須彌呢?因為梅花香氣與他菁純清氣孑然不同。但也不排除他練某種妖邪的功法改變了氣息。
而鼠妖流血的方式像是被大量放血一樣,究竟是什么邪門剔丹的妖術(shù)?小黑蛇說是一大灘血的形態(tài)??吹教}卜花上有飛濺的血點子。估計是刀劍出手很快形成的噴射濺落的軌跡。
其他的線索,那個翠翠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也并未尋得之前那個目擊的胭脂花香的婦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匆娺^她的村民也說看著面生。當(dāng)時人太多也沒怎么注意。
線索太碎了,就像是被兇手故意打亂增加難度讓鏡明無處下手,鏡明思緒亂成一團,線索稀碎,有用的信息太少只能東猜西猜,完全沒有頭緒。
臨走前,花兒拿出來一大袋去年窖藏的紅薯,這還是鼠妖去年種的,薯窖也是鼠妖挖的,里面堆滿了去年豐收的紅薯。里面陰涼干燥,適合保存各種農(nóng)作物。
花兒說路上沒事的時候可以烤紅薯填填肚子。村長也拿過來兩包炸好的香辣的和原味的小魚干兒,說可以煮湯或者直接吃,被鏡明拒絕,小黑蛇求了半天才愿意收進乾坤袋里。
花兒又急急忙忙從茅草屋后面的小土堆里挖出瓦缸壇子,掏了很多蘿卜莖葉甜菜辣椒等腌制的咸菜,說大師喜歡啃白饅頭,這可以夾著一起吃夠味兒。盛情難卻,農(nóng)村的鄉(xiāng)土熱情,深深感染著小黑蛇以及鏡明。
鼠妖之死,鏡明也有很大的責(zé)任,鏡明其實也開始審視自己的能力,終究還是沒有達到可以拯救蒼生的地步,自己一介凡人的力量還是太過弱小,無法對抗比自己強大的未知敵人,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保全所有人。也有誤判,差點跟著村民的節(jié)奏污蔑了鼠妖。也猜不透鼠妖臨走前的小心思。
兇手消失的無影無蹤,鏡明內(nèi)心并不愿相信是須彌所做。但是自稱須彌大仙,又不得不把矛頭指向須彌那輕狂的樣子。
準備出發(fā)去禹城,繼續(xù)尋找須彌的蹤跡,胭脂水粉只有城里才有得賣,還有小孩說的那幾顆橘子糖,也是城里的一個生意很火的蜜餞糖果鋪子里賣的東西。
須彌很有可能就住在禹城,時不時來泥人村里尋找鼠妖的蹤跡,等待鼠妖出現(xiàn),潛伏了二十多年,他倒是挺有耐心。
實在不解為什么會幫倆小鼠孩完全脫離鼠相,讓他們從里到外都蛻變成人的模樣,是怕其他除妖師傷害他們嗎?
良心未泯?還是對鼠妖的虧欠?只能說他做的種種事件來看,二十年前造謠,二十年后又卷土重來重新造謠,但是這次沒有用須彌大仙的身份而是假扮村民隱匿其中,又控制普通村民的意志幫他做事兒,目的就是刺激鼠妖出現(xiàn),奪取妖丹。
如今,西邊的山頭也沒有一只大妖的蹤跡。除了剛化丹成功的小溪。說不定這二十年來一直在奪取有妖丹的妖怪。小溪說過自己見過八卦的模樣,母親也教過它識別各類捉妖師的法器。小溪當(dāng)時遇到的道人是他嗎?
小溪說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時間看起來根本對不上,看它長的像個大長條兒,以為有妖丹,結(jié)果沒有,他大失所望還罵了一句廢蛇,就匆匆離開了,問及有沒有梅花的香氣。小溪說沒有印象了,早忘記了。當(dāng)時顧著逃命怎么會注意他的味道。估計就只是個路過的邪修妖道。
疑云重重,只能去禹城看看有沒有須彌的蹤跡,潛伏二十多年,又知道熱賣糖果的糖鋪子,也知道賣胭脂水粉的地方。說不定有偽女的變態(tài)癖好。
須彌…不會邪修到走火入魔,身上一股梅花異香,因此變得越來越娘了吧?鏡明不敢想,越想越覺得瘆人。
小黑蛇,一直思考它被雄黃迷暈的時間段里。鼠妖和須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急性子的它現(xiàn)在好想把須彌立刻擒拿為鼠妖報仇。只是現(xiàn)在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師傅也像個呆子一樣,一言不發(fā)像個傻子一樣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不是金蓮帶路。估計他踩空或者撞樹好幾下吧?
師傅現(xiàn)在呆呆的樣子真的好像一個癡呆老人。跟個木頭一樣靜止,有點想笑…其實鏡明腦子里此刻亂成一團翻江倒??煲炎约豪@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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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
二十年前,穿著草鞋的小花兒坐在蘿卜地里哭泣。村民說她的奶奶再也不會回來了??尥瓯阋粋€人坐在蘿卜地里,扯了一朵蘿卜花扯花瓣失神,望著湖邊倒影的月亮,思戀奶奶。
月光隨波,蘿卜花夜來暗香。吸引來一個毛茸茸的小身影,偷偷摸摸爬了過來。
被臭道士追殺??锌谔}卜花壓壓驚…
誰!鼠妖扭頭,一個小女孩兒正蹲著看這只田鼠啃她奶奶的蘿卜,鼓著腮幫子有點生氣。
“你是哪里來的老鼠,不知道自己種蘿卜嗎?偷吃我家的干什么?”年紀小不怕老鼠的花兒也真是把鼠妖嚇得不輕,畢竟剛躲過妖道的追殺,驚魂未定。
“嘿嘿嘿,不好意思,小朋友你知道村里有沒有一個叫花兒的小朋友?找到了給你糖吃…”鼠妖也不怕這小孩怕不怕老鼠會說話。
“我就是花兒,你找我干嘛?”花兒護蘿卜心切,用手把它揪起來,揪得鼠妖后頸生疼。
“哎喲哎喲~花兒妹妹別這樣。我可是夜來神!”
“管你什么神,偷吃我奶奶的蘿卜就是不行…”直接殘忍一丟扔進了湖里淹死算了。
鼠妖因禍得福發(fā)現(xiàn)湖底女媧石的力量可以吸取精魄提升修為。
八百年多年前被女媧石點化開智,現(xiàn)在再次機緣巧合之下接觸到女媧石發(fā)現(xiàn)可以吸取精魄提升修為,瞬間覺得自己八百多年都白修煉了。
花兒你可真是我的好花兒,等你長大了,我必定娶了你…
不久,鼠妖在湖邊看著自己的倒影幻化幾次都不嫌帥,又覺得太帥了會引人注意,于是化作平淡中庸且端正的普通面貌,小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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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故事大家也都知曉了就不贅述了,鏡明和小溪會找到須彌嗎?
禹城又會發(fā)生什么呢?
陌上漸筠
蘿卜花,一直是個引人注目又筆墨眾多的精神意象的載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