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三個字,再無余話。
燕時予容顏沉靜,視線從她臉上掃過,只略略點了點頭,與她擦身而過。
阮箐很快隨他而去。
棠許也沒有回頭,跟著管家進到了安排好的房間。
而樓下,關于她的議論才剛剛展開——
“說起來,還是江暮沉這小子有福氣啊,這么漂亮的,也讓他娶了……”
“漂亮有什么用,不也拴不住男人的心嗎?”
“拴不住江暮沉的心而已,你怎么知道拴不住其他男人?”
“你的意思是說……”
“江暮沉明顯是要將宋家往死里逼……她但凡想要另尋出路,這不就是一個頂好的機會嗎?”
“你小子倒是想,可是你敢嗎?那可是江暮沉!跟他作對,不要命了你?”
“江暮沉怎么了?那小子那么狂傲,早看不慣他了……再說了,誰要真的跟他作對?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戲弄戲弄他老婆,不也挺有趣的嗎?”
一群人邊說邊笑,毫無顧忌。
阮箐隱約聽到臺球桌邊的這番言論,皺眉看向傅嘉禮,“你說你弄這么多人干嘛?真是亂死了!”
傅嘉禮將一杯紅酒推到剛剛坐下的燕時予面前,笑道:“人多,樂趣才多。燕先生,你說呢?”
燕時予接過酒杯,垂眸輕聞,并不表態(tài)。
……
棠許在樓上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條針織長裙,重新下了樓。
剛到樓梯口,就有人給她遞上了一杯紅酒,“哈嘍,我叫蔣翊,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棠許笑著接過他遞來的酒,“棠許?!?p> “一起坐會兒?”蔣翊問。
“好啊?!碧脑S點頭。
兩個人從傅嘉禮、燕時予坐著的沙發(fā)旁經(jīng)過,坐到了后方的一圈沙發(fā)里。
沒過多久,原本正在打臺球的幾個人和各自的女伴也都坐了過來,喝酒聊天,好不熱鬧。
棠許坐在人群中間,能喝能玩又愛笑,耀眼到了極點。
蔣翊說:“你以前都不怎么出來,就該多來參與我們的活動,有你這樣的大美人才算意趣?。 ?p> 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座幾個女孩的神情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棠許只當沒有察覺,笑道:“以前是身不由己,以后應該會有挺多機會的……你們要肯帶我才行?!?p> 一句話引起幾個男人紛紛起哄。
傅嘉禮背對著一群人坐著,卻將其間的對話聽了個完整,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看著燕時予道:“一個個嘴上說得熱鬧,此刻要是江暮沉在這兒,我倒真想看看他們會是什么反應。”
燕時予靜靜喝著酒,聞言,才又朝那邊掃了一眼。
棠許坐在一圈人中間,正淺笑托腮看著兩個人用撲克牌打賭,不經(jīng)意間一抬眸,就對上了燕時予的目光。
她臉上的笑容明顯滯了一瞬,隨后飛快地收回視線,仍是投入那片嘈雜之中。
燕時予不動聲色,同樣收回了視線。
……
一群人鬧到將近凌晨一點,才各自回房休息。
棠許洗了個澡,躺進被窩,很快睡著了。
毫無征兆地醒過來時,窗外依舊一片漆黑,周遭安靜極了,是城市里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靜謐。
棠許看了看時間,才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醒來,索性從床上坐起來,披了大衣在身上,下樓去找水喝。
這個時間,偌大的山莊也清凈了下來,城市里的夜貓子們在這藹藹天地之間,似乎也不得不遵從自然規(guī)律。
棠許找到飲水機,給自己接了一杯熱水,坐在壁爐旁邊慢慢喝了起來。
一杯水剛喝了一半,忽然就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棠許抬頭,看見一個陌生的瘦削男人正走下來。
看見她的瞬間,對方眼睛都似乎亮了亮,“喲,這個時間,這么一個美人獨自坐在這里……我是遇上山里的狐貍精了嗎?”
挺俗套的開場白,棠許還是給面子地笑了笑。
“我叫鐘明奇?!彼ケ淠昧藘晒奁【疲槃菥妥搅颂脑S身邊,遞了一罐給她,“這個點還不睡,一起喝一杯?”
棠許揚了揚自己手中的杯子,準備起身,“涼的東西不適合我,晚安。”
鐘明奇卻伸出手來拉住她,笑得曖昧,“那好辦啊,喝完之后,我保證能讓你熱起來……試試?”
棠許抽回自己的手,“你自己慢慢享用吧?!?p> 她站起來,鐘明奇卻搶先起身,擋在她面前,“來都來了,裝什么呢?難不成你還真是沖著打獵來的?這漫漫長夜,反正你也睡不著,那就陪我快活快活……要多少錢,你說就是了。”
“十億?!碧脑S說,“有嗎?”
鐘明奇一怔,隨即大笑出聲,“鑲了鉆???行,就當你鑲了鉆,只要你哄得我高興了,給你十萬塊,也算是高價了吧?”
說著他便伸手要將棠許往樓上拖。
棠許手中還緊握著剛才喝水的杯子。
看著眼前這個精蟲上腦的男人,她覺得有義務幫他清醒清醒。
偏在這時,大門口傳來“砰”的一聲響。
正在角力的兩個人都是一僵。
棠許回頭看見進門那人的瞬間,原本用盡全力抵抗的身體,忽然就卸了力。
燕時予似裹挾暗夜而來,卡其色的獵裝夾克上滿是冰雪的氣息,分明周身寒氣,姿態(tài)卻疏淡從容,一邊摘手套取圍巾,一邊靜靜看著大廳里的兩個人。
見到他,鐘明奇瞬間收斂許多,討好地笑起來,“原來是燕先生。這個時間,您是去哪兒了?”
“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毖鄷r予目光在他拽著棠許的那只手上掠過,平淡道,“鐘先生倒也好精神?!?p> “這里太清凈了,睡不著,早知道燕先生您也沒睡,就跟您一起出門轉(zhuǎn)了……”
鐘明奇一邊說著,一邊訕笑著松開了棠許。
棠許快速退開,卻也沒有看燕時予,只是回到了壁爐邊坐下。
鐘明奇雖不甘心,然而在這位端方雅正的燕氏新主面前也實在不敢造次,“那我先回房了,燕先生也早點休息?!?p> 他瞥著棠許,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樓。
燕時予走到吧臺邊,也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棠許背對著他坐在壁爐邊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他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