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骨?這是什么東西?”張峒道嘀咕著,手指在墻上附近摸了摸,“這個寫在這里應該是特地為了留下什么訊息的,但是誰會留下這個訊息呢?”
李平陽在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愣了愣,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不由得確定起一個早就有所預感的想法:張峒道他們正在調(diào)查的殺人案或許真的和她需要調(diào)查的“美人骨”之間存在著聯(lián)系,既然兩件事情或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那么不如……
李平陽篤定了主意,捂著嘴故作驚訝地吸了一口氣:“美人骨?”
“許夫人,你知道這個美人骨嗎?”
聽到張峒道這么問,李平陽點點頭,帶著些許怯意說道:“我確實聽到過……實不相瞞,這次我非要夫君帶我來此也是為了找這個‘美人骨’,可惜其實我也只是道聽途說,來此也不過是碰碰運氣罷了?!?p> 見她居然聽說過,張峒道不由得心中一喜:“不要緊,你先將你知道的告訴我。這‘美人骨’到底是什么東西?莫非在民間很有名氣嗎?”
“倒也談不上有名……”李平陽這撒謊從不打草稿的主兒,一個流暢的故事隨即編了出來,“我父親不知所蹤,母親又早早亡逝,只留下我與胞弟相依為命。我的親事便是由族親商定,嫁給了魯東一個藥商人家的獨子。我那夫君最初倒也是好的,除了不大與我說話,總是流連花柳地,倒也在努力跑商擔負家庭,也偶爾會資助幼弟讀書考學?!?p> “只不過,大約一年后,因我身子是不爭氣的,總是沒有子嗣,加上我性子本就無趣,夫君便越發(fā)不滿起來,那時候他恰好生意做大了一些,雖然我家宗族還有些人脈,不過我與弟弟無父無母,他們也不會真的幫扶我。久而久之,夫君便開始想著納妾。”
張峒道一時聽愣了神:“怎么會有這種人?”
李平陽低下頭嘆了一口氣,不由得苦笑起來:“從前我常常聽人說,無情最是商人,我還在想到底是未必的,后來才覺得仿佛也有些道理。夫君一開始想著納妾,但是因為是商賈,加上我才進門一年時間,按照律例他不能正式納妾……所以我夫君才會想到應當與我和離。”
說著說著,大約是有些入戲,李平陽不由得擦了擦眼角。
張峒道在一旁,難得沒有催促她快些講,反而是默默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不過從今以后,你便又是自由身了?!?p> 李平陽對張峒道笑了笑,隨即低下頭:“我當時心慌意亂,生怕被他拋棄。一旦夫君當真寫了修書,我母家無人可依靠,總是遭了欺負,告到官府去,他們也不會多理會的。所以我就想著,倘若我能更加年輕一些、漂亮一些,是不是就能留住夫君了。于是如此,我便四處暗地里去詢問有沒有能讓人容光煥發(fā)、青春常駐的藥?!?p> “后來,我就從另一個游商那里知道,在江南一代的烏江縣,有一種名為‘美人骨’的秘藥,可以熬煮成湯,喝了這碗美人湯之后,便能永葆青春、容貌熠熠。所以這次夫君說要來烏江縣做買賣,我便苦苦哀求他帶我來到此地?!?p> “卻沒想到,他竟然在此地將我拋棄……”說著,李平陽不由得又深深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他大約早已厭煩我,我縱使萬般努力,不過徒勞而已?!?p> “也不能這樣說……你說你來此的本意就是想找到‘美人骨’,那你來這里找到了嗎?”
李平陽搖搖頭:“來這里之后我也曾詢問過不少藥譜,沒有人知道美人骨。市井上倒是有些傳聞,只不過半真半假,許多人都說這種東西好像是從興平縣那一帶偷偷運過來的,據(jù)說是當時太上皇逃往川蜀時候遺失的宮中秘寶。”
“宮中秘寶?”張峒道低下頭思忖片刻思考起來,“如果是安史之亂的時候,似乎確實是一路走一路丟,亂七八糟的簡直不像話。可是兩年前宮里已經(jīng)開始重新清點丟失的物件,倘若這‘美人骨’當真有這樣離奇的功效,怎么可能宮里不派人前來尋找呢?”
“這,民女就不知道了?!崩钇疥栆苫蟮負u搖頭,“但是民女想過,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那‘美人骨’和楊妃之死之間有著莫大的聯(lián)系,故此,才沒有能大張旗鼓地尋找呢?”
“楊妃之死,馬嵬驛兵變,倒確實似乎是有些聯(lián)系……這么說來,許夫人是覺得這個所謂的‘美人骨’是當年楊妃遺失的珍寶?”
“民女也不清楚,只是猜著可能是這樣……”李平陽說著,偷偷看了一眼張峒道,“之前一直找不到什么蹤跡的時候還想著說不定只是民間的流言蜚語,或者什么騙人的玩意。但是看這個血字和私廟里死的這么多人,反而覺得,好像真的有這么個東西似的?!?p> “楊妃,美人骨……”張峒道沉吟片刻,站起身,轉頭看了一眼李平陽,“許夫人,在下有一個請求,不知夫人可愿答應?!?p> 李平陽沒想到說完之后是這個反應不由得眨眨眼:“大人這是何意?”
張峒道深吸一口氣,認真地望向?qū)Ψ?,他五官剛毅俊美,這樣專注地凝視他人的時候,饒是李平陽這種江湖浪子也不由得一陣臉紅:“在下受命來到烏江縣調(diào)查,然而一直找不到線索,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撞。今日得到許夫人提醒,才覺總算有些撥云見日之感,仔細想來,前面能尋找到被藏起的尸體也是因為夫人相助。在下認為,這應當是冥冥中上天指引,讓夫人來幫助在下。所以,在下冒昧想問問許夫人……”
“怎,怎么?”李平陽忽然有點結巴,這場景在曖昧中又帶著幾絲率真的浪漫,仿佛下一秒就要發(fā)出什么不得了的發(fā)言一般。
張峒道眼神熱烈真誠:“許夫人可愿幫助本官共破此案!若此案可破,本官自當以千金良田相贈,屆時夫人何求沒有安身立命的資本?又何必再受制于人?夫人覺得此計如何?”
——鬧了半天你就要說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