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破爛街

　　姜祀進入電梯，像輸密碼似的依次按下幾個樓層鍵。

　　失重感襲來，電梯緩緩下沉。

　　電梯門再度打開，已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幽深卻寬闊的長街一眼望不到頭，道路兩邊全是擺攤的商販，大大小小的商品就那么隨意地卷了鋪蓋往地上一放，隨處可聽見商販的吆喝聲，不知道的還以為誤入了什么二手交易現(xiàn)場。

　　空氣中彌漫著煙草和汗水的混合氣息，昏暗的光線勉強能夠讓人辨認那些陰影中的人影。

　　這里別稱“破爛街”，實際是個黑市。

　　有關(guān)污染物，副本，污染區(qū)，還有等等市面上難以見到的東西，在這兒，你都有可能遇見。

　　“破爛街”的規(guī)矩，不問賣家來處，不問買家歸處。

　　姜祀抬手把兜帽往下壓了壓，目不斜視地走過一眾商攤。

　　最終在一處人極少的攤前停下。

　　攤上沒放什么東西，只用一塊破紙殼歪歪斜斜地寫著“高價回收污染核”。

　　攤主翹著二郎腿躺在一張搖椅上，臉上蓋了本書，不知醒著還是睡著了。

　　姜祀壓低嗓音：“污染核，收么?！?p>　　聽見熟悉的聲音，攤主一個激靈，猛地從搖椅上坐起來，蓋著的書隨著他的動作掉落，露出一副頗具喜感的福娃娃面具。

　　“是你！”

　　面具后傳出的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倒還挺好聽。

　　“嗯。”

　　姜祀低低應(yīng)了聲，從兜里摸出絨布，遞給對方，“看看，能有什么價?！?p>　　福娃娃搓搓手，打開包裹在外的絨布，將里面的晶核小心翼翼地放進隨身攜帶的專用儀器中檢測。

　　“這能量波動，起碼得B級副本才有。”

　　男人看著檢測數(shù)據(jù)，聲音多了幾分激動。

　　“要么怎么說還得是你呢，我在這兒擺攤這么久，收到的污染核凈是些D級的劣等品。”福娃娃感嘆道，“C級都少見?！?p>　　姜祀對此不予置否。

　　野生副本數(shù)量本就稀少，大多副本剛一出現(xiàn)就會被環(huán)鑒局監(jiān)測并阻隔起來。

　　更別提需要長時間發(fā)育的高等級野生副本。

　　當(dāng)然，一般人也沒姜祀這么大膽子，敢單槍匹馬闖副本。

　　“喏，還是原來的價，錢貨兩清！”

　　福娃娃往她光腦上一劃，資金到賬。

　　姜祀算了下，加上這筆，就足夠買下奶奶那套房子。

　　還多出一點，可以并入威肯帝斯的學(xué)費。

　　“謝了?！?p>　　“不客氣，應(yīng)該的！”福娃娃咂了咂嘴，像是在感慨，“今兒個以后你就不用來找我了?！?p>　　姜祀頓了頓。

　　她本不愿多管閑事，可福娃娃確實是為數(shù)不多能和自己聊上幾句的人。

　　而且若不是對方出手闊綽，給的價格要比市場價高些，姜祀也無法在短短兩年內(nèi)就湊夠買房錢。

　　算得上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問一句好像也為過。

　　“為什么？”

　　福娃娃伸了個懶腰，將鋪子團吧團吧收起來：“污染核暫時夠了啊，本來還要等些日子的，你今晚這顆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嘿咻~”

　　他膀子一甩，將包袱擱到肩膀上：“咱們有緣再會！”

　　*

　　從酒吧出來，姜祀摘了兜帽和口罩，外面的空氣比地下好些。

　　少女快步在人群中走著，卻沒注意拐角處幾道熟悉的人影閃過。

　　謝嶼家就住在市中心，易飛等人常來他家做客，幾人完成功課就喜歡到街上逛逛。

　　易飛不經(jīng)意看見少女一閃而過的側(cè)臉，那獨特怪異的眼罩除了姜祀外不會有第二人佩戴。

　　他忙喊道。

　　“臥槽，嶼哥你看那是誰！”

　　“誰啊。”

　　謝嶼漫不經(jīng)心地順著易飛的視線看去，只有來往低頭行進的路人。

　　“是姜祀??！姜祀！”易飛強調(diào)。

　　“真的？”謝嶼懷疑地看著他。

　　“千真萬確。”易飛一手捂住眼睛，“獨眼，我不會看錯的！”

　　“人呢？”

　　“往那邊去了。”

　　謝嶼拍拍他的肩：“馬上叫人過來?！?p>　　說完，他迅速追過去。

　　易飛想叫他都來不及，只能打開光腦，聯(lián)系之前安排的演員。

　　“來得及嗎？”

　　“來不及也得來得及，這出英雄救美的戲咱得幫嶼哥唱下去！”

　　……

　　姜祀本打算回家的，走到一半，女孩的腳步卻突然停住。

　　抬手，捂住發(fā)燙的眼罩。

　　透過五指的縫隙，無人看見，那白色眼罩上的黑色羊角像是要活過來一樣，緩緩游動著。

　　謝嶼差點就跟丟了，偏巧這時姜祀停了下來，少年腳步一頓，在他以為對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時，她卻拐進旁邊的小道。

　　姜祀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又要去哪兒？

　　疑問在謝嶼心中打轉(zhuǎn)，用光腦給易飛發(fā)了條信息，抬腳跟上姜祀。

　　小道的人流比外面少多了，一路走來，多是些雜貨店之類的小商鋪，租金比主干道便宜，也有流量，這么想來還算合適。

　　姜祀也沒想到這次出門會碰上野生副本。

　　按理來說，野生副本的出現(xiàn)頻率不會太高，距離上次居民樓的副本，才過去短短半個月而已。

　　但碰上就要解決。

　　決不能任其發(fā)育吞噬無辜者。

　　*

　　謝嶼不遠不近地跟在姜祀身后，看著她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理發(fā)店前。

　　少年眉頭微蹙。

　　這個時間來剪頭發(fā)？

　　少女在門口站了一會，才走進去。

　　謝嶼連忙跟上，可站到理發(fā)店前，他卻隱隱感到古怪。

　　理發(fā)店燈火通明。

　　透過大扇的透明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理發(fā)店內(nèi)的情形，墻角放著一架老式旋轉(zhuǎn)燈箱，上面貼著幾張發(fā)型海報，海報邊緣已經(jīng)泛黃。

　　顧客們坐在老舊的理發(fā)椅上，銀色剪刀在老師傅手中靈巧舞動著，絲絲縷縷的發(fā)絲輕盈飄落。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分明是很熱鬧的場景，他怎么會覺得古怪？

　　謝嶼搖搖頭，將腦海中莫名的念頭甩出去。

　　他得找到姜祀。

　　上前，推開理發(fā)店的大門。

　　“嗡——”

　　一瞬間，謝嶼感到身體被什么東西大力擠壓著，大腦傳來的劇烈疼痛直接讓他彎腰抱頭！

　　雙臂之下，少年瞳孔猛縮，眼尾沁出血絲！

　　咬牙忍住疼痛，他心中卻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這是……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