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搬家
即便處于放松狀態(tài),蘇慕宣的脊背依然挺拔,胸前的徽章折射冷冽光芒,墨藍色的制服和男人的眼眸如出一轍。
“他鐵了心要隱藏,再問也問不出什么?!碧K慕宣側頭,望向窗外,漫不經心,“總歸是謝家的人,咱們也不能把他關起來審。”
常安瀾尷尬地笑笑。
把謝家公子關起來審?也就蘇慕宣敢說!
“可是這樣一來,咱們的線索就斷了。”
蘇慕宣輕點胳膊,“我讓你去查各大醫(yī)院的醫(yī)療艙記錄,結果怎么樣了?!?p> “我找了三遍都沒發(fā)現(xiàn)數(shù)據相對的目標人物。”
“沒有?”蘇慕宣眉頭輕挑,“這倒有意思了。”
從監(jiān)控視頻來看,和謝嶼一起進副本的人應該受了不輕的傷,第一選擇肯定是進醫(yī)療艙進行修復。
現(xiàn)如今除了無法治愈的基因病,醫(yī)療艙的功能幾乎要取代人工手術。
沒道理找不到,難道謝家小少爺還給那位找了專門的私人醫(yī)療艙?
蘇慕宣瞇起眼睛。
半晌,男人突然開口:“去查一下醫(yī)院就診記錄,當天晚上出現(xiàn)的都給我發(fā)過來。”
常安瀾一驚。
這是要親自搜尋?
“是?!背0矠懳㈩D,“屬下實在好奇,和謝嶼一同進副本的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惹得副隊您對他如此關注?!?p> 耳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常安瀾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了問題。
蘇慕宣會嘆氣?
這個自進入環(huán)鑒局后,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態(tài)干翻一眾同期警員的男人,也會嘆氣??。?p> 蘇慕宣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語氣涼涼:“若是小隊里能多出這樣一員大將,我也不用跟看孩子似的看著你們了?!?p> “……”
常安瀾臉色漲紅,羞愧地說:“是我們給您丟人了!”
“知道就好?!碧K慕宣淡淡,“派人去一中盯著,看看最近謝嶼都跟什么人接觸過,辦事機靈點?!?p> “是。”
*
姜祀從醫(yī)院離開先回了趟家。
那天離開匆忙,她沒想到會進入副本,自然也沒給姜父姜母留信。
后來住院,謝嶼應該私下聯(lián)系過他們,但很顯然,二人對她的死活毫不關心,原本應該家長聯(lián)系學校請假的事都由謝嶼代勞了。
姜祀用鑰匙打開大門。
屋子里靜悄悄的,姜父姜母都去上班了。
她回到房間,把放在家里的書和衣服收拾了一下。
屬于她的東西不多,一個箱子足以裝完,姜祀聯(lián)系了當初奶奶那間房的買主,約好中午簽合同。
算了下賬戶里的錢,原本買完房還剩一些的,但這幾天住院花了不少錢,姜祀直接把剩下的錢打給謝嶼。
錢包頃刻間空蕩蕩的。
姜祀忍不住嘆了口氣。
賺錢之路還得從長計議啊。
她留了張字條給姜父姜母,其中言明學習緊張,打算申請住校。
反正他們也不會去學校問,自己就算搬去奶奶的老房子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姜祀帶著行李,毫不留戀地走出這個家。
或許,這兒對她來說,從來就算不上是“家”。
購房合同簽約得很順利,姜祀用從破爛街買來的假戶口完成過戶,賣家也沒問她一個小姑娘怎么自己來買房。
這個時代,一套房也僅僅是暫時的居所。
說不準哪天醒來,住的地方就被污染區(qū)給吞了。
“鑰匙給你。”賣方是位大嬸,“我瞧著你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p> “謝謝您?!苯胛⑽⒁恍?,沒多說什么。
她也是見過這位大嬸的。
只不過當時她的年紀還小,臉上的嬰兒肥又未消,如今容貌長開,對方自然認不出,只覺熟悉。
奶奶的老房子在三樓。
房子朝向很好,暖洋洋的太陽光會在清晨從窗外投射進來,姜祀有時會賴床,老人就點點她的鼻子,笑罵著“小懶蟲”。
奶奶總說,自己種的菜吃著健康安心。
所以就在陽臺種了許多盆菜和花。
還專門給姜祀做了個小水壺,讓她學著照料菜苗。
每當姜祀看見小小的稚嫩的綠芽從泥土中冒出,都會感到驚訝和好奇。
“奶奶,為什么小苗看起來又軟又弱,卻能從厚厚埋著它的泥土里發(fā)芽鉆出呢?”
而這時,奶奶總會笑著將她摟在懷里:“因為它深知自己弱小,所長才不放過任何可以生存下去的機會?!?p> “囡囡,你也要像小苗一樣,堅韌地在世間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輕言放棄,知道嗎?”
那時的小姜祀只懵懵懂懂地點頭。
物是人非。
姜祀站在客廳,看著已經空蕩荒廢的花盆,抿了抿唇。
她會堅強地活下去。
不管前方會遇到多少困難,她都會走下去。
*
姜祀回學校找班主任銷假。
班主任簽下假條,態(tài)度關切:“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姜祀同學,學習再要緊,身體卻是革命的本錢!更何況,你想報的威肯帝斯軍校對身體素質要求比普通學校更高?!?p> “一定要多注意保養(yǎng)啊,姜祀同學!”
姜祀接過假條,陷入沉默。
所以,謝嶼到底給她編造了個什么請假理由才讓班主任如此叮囑?
女孩心情復雜地回到班級。
同學們看見姜祀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沸騰的討論聲霎時凝固,消失。
姜祀面無表情,自顧自地回到座位上坐下。
正準備抽出課本溫習,卻突然聽見窗外有人在喊。
“姜姐,姜姐!”
全班只有姜祀一個姓“姜”的。
確認對方是在喊自己后,姜祀一臉不解地抬頭望去。
那張臉,是跟在謝嶼身邊的男生之一。
易飛見女孩看向自己,興沖沖地揮起手來,像只瘋狂搖尾的金毛。
班內寂靜無聲。
考慮到如果不搭理他,這家伙可能會一直這么喊下去,姜祀還是站起身,走過去。
“什么事?!?p> 她聲音不冷不熱,如月光清幽。
易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將手里的筆記資料一股腦塞進女孩懷里。
“喏,這些都是嶼哥要我給你的,他說你這些天缺了筆記應該挺著急,就讓我拿給你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