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家兄弟
嚴青石和曲嵐臉色黑的可怕，憑他們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那高堂位置上掛著的人可不是幻術(shù)，是真的死人。
他們想要起身去抓捕新郎新娘，卻發(fā)現(xiàn)跪在蒲團上的膝蓋怎么也抬不起來，像是糊了黏力極強的漿糊，八成是狐妖不知打哪來的法器。
“時辰已到，雙親就位?！背洚?dāng)司儀的紙人上前一步：“一拜天地！”
高昂的聲音刺耳難聽，新郎新娘啪的一聲朝天跪下，重重磕了個響頭。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轉(zhuǎn)過身，對準(zhǔn)高堂之位，卻沒有下跪，反而是套著上吊繩的兩具尸體忽而下降，被控制著跪在了地上。
司儀熟視無睹：“夫妻對拜！”
啪的一聲，新娘未動，新郎已經(jīng)筆直地跪在了地上。
新娘就那樣靜靜站著，身邊跪了三個人，那種姿勢像是三人向著神明祈求保佑，又像是......
在贖罪。
“狐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嚴青石大喝：“莫要再折辱尸身，還逝者一個安寧?！?p> 一陣耀眼藍光從嚴青石身上暴起，頃刻破開了蒲團上的禁忌，撕扯著向新郎新娘攻去。
“安寧？”新郎輕飄飄退開，避開攻擊，猛然轉(zhuǎn)過頭：“我就是要他們世世代代不得安寧！”
說話之間，新郎長出了長長的狐吻，腮邊脖頸隨著他說話涌現(xiàn)紅色的毛發(fā)，顯出了屬于狐貍的妖相。
“任你是正道仙人又如何，搶我新娘，我就要他們?nèi)胰迦ニ?！”新郎眼中露出妖異的紅色，聲音嘶啞，如同從陰曹地府傳來般，帶著癲狂的殺意。
“可吳蓮和李渠是互相喜歡，是天作之合，你這般做奪人因緣，殺人墮道，不怕因果纏身，不得好死嗎？”曲嵐在嚴青石的爆發(fā)下也能靈活行動，拉著楚言歡往后撤，牢牢護住她不被嚴青石的靈氣所傷。
新郎不說話，攤開了雙掌，露出長長的獸爪，看著是要和嚴青石曲嵐拼死一戰(zhàn)了。
在打斗一觸即發(fā)之際，只有楚言歡一直盯著新郎瞧，忽而有股傷感，那種感覺似乎是和新郎感同身受。
他很傷心，很難過，為什么？
楚言歡下意識里明白了她感應(yīng)到的這股不屬于自己的情緒是狐妖的，她喃喃地問出口，又像是在自問自答：“你很難過嗎？你在為什么難過??？是為了吳蓮嗎？”
嚴青石曲嵐和新郎皆是一愣。
“什么？”曲嵐懵逼問。
新郎卻像是被楚言歡所說的某個字眼給刺激到，突然也不執(zhí)著于打架了，用一種很難言喻的眼神看了楚言歡一眼，靜靜地站著，整個人落寞又孤單。
一陣風(fēng)刮過，新郎新娘當(dāng)場消失，幻境也破開，露出李府如今真正的模樣。
無數(shù)的尸骸布滿李府，墻上有大片大片已然干涸發(fā)黑的血漬，各色的花瓶用品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曲嵐長長嘆了一口氣，抽出一張往生符，注入靈力，用力一揚甩到半空，靈光點點沒入李府滿地的尸身中，他閉上眼，默念著往生咒。
過了一會他突而奇怪地咦了聲：“還有個活人。”
然后曲嵐目標(biāo)明確地走到一張椅子后，拎起地上一個身穿道袍，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醒醒，別裝死?！?p> 中年道士咳嗽兩聲，睜開眼睛尷尬地爬起來：“仙君真是好眼力?！?p> “說說吧，你怎么會在這，知道些什么?！鼻鷯孤冻鲆慌派涞难例X。
中年道士搓著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是李府的親戚，不過是來喝喜酒的，誰承想那只狐妖突然出現(xiàn)大開殺戒，要不是我當(dāng)年有點仙緣得了枚丹藥可假死，我也要被狐妖殺了，還好仙君出現(xiàn)，施展神通趕走狐妖，救了我一條小命......”
中年道士能力不高，拍馬屁的功夫倒是無人能及。
在中年道士不斷追捧嚴青石和曲嵐的過程中，楚言歡余光掃到了高堂位置上那塊布滿漆黑干血的白綢。
“他說謊?！背詺g打斷了那邊的交談，惡狠狠地瞪了中年道士一眼：“李府辦的壓根不是正經(jīng)婚禮，而是冥婚?！?p> 楚言歡用力拽開白綢后，桌面上露出了一塊刻著李渠二字的靈位。
這話如同白日落驚雷，嚴青石和曲嵐都驚住了。
“新嫁娘，新嫁娘，蓋著蓋頭坐白轎，
跨過山，跨過河，來到死鬼家門口，
公雞叫，公雞叫，蓋上棺材入洞房?！?p> 楚言歡面無表情地念出那對男童女童紙人在載著新娘的白轎一路走來時都在哼唱的歌謠。
和紙人咿咿呀呀的腔調(diào)不同，楚言歡念出來平靜而悲涼。
楚言歡原本以為這歌是為了狐妖迎親唱的，在看到李渠的牌位之際她才意識到這唱的是吳蓮從綠柳村出嫁那天，滿懷欣喜地蓋著紅蓋頭，坐上出嫁的轎子，一步步的走向最后的死亡之路。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楚言歡踩著滿地狼藉走到中年道士面前。
明明她穿的只是粗布麻衣，那張臉卻美的有些驚人，配上她陰沉的眼神，卻氣勢逼人。
一把精致的小刀從楚言歡手指滑出，落在中年道士的脖頸處：“說不說？”
中年道士感受著皮膚上小刀的冷意，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女人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立刻屁滾尿流地跪下：“我說我說?！?p> 他小心捏著刀尖，冷汗?jié)窳巳恚骸拔掖_實是李府的親戚，就是隔得比較遠?！?p> “李府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李渠，小兒子叫李玉，大兒子自小身體不好，醫(yī)師各個都說他活不長，因此哪怕李府家大業(yè)大，他李渠也娶不上一房媳婦?！?p> 李渠也確實活不長，剛剛二十歲就再次病發(fā)，李府搜尋來的醫(yī)師都說不行了，李家夫妻兩再不甘愿也知道大兒子這次是救不回來了，但是李夫人不忍自己的大兒子生前孤孤單單的，身后在陰曹地府也一人獨身，于是乎就想出了個邪乎法子。
配冥婚，而且不配死人，怕死人晦氣，擾了李渠的投生路，要配活人。
但這法子損陰德，誰敢干，李府不敢大肆宣揚，于是找上了有親戚關(guān)系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也不敢真的干這邪乎事，于是編了個生辰八字，并告訴李家夫妻，新娘必須要心甘情愿地嫁給李渠才算成就一份好陰婚，不然也會讓李渠投胎艱難。
可誰愿意嫁給一個將死之人，還要一同活人陪葬，哪怕真的有人愿意賣女兒換李府出的高價錢財，新娘子也不會是心甘情愿的。
李夫人就想出了一個更損的招，先找到了中年道士寫下的那張生辰八字上的閨女，也就是吳蓮，而后派出了小兒子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