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聾子,瞎子和啞巴
“阿昭殺了好多的人?!眳巧?fù)纯嗟卣f。
是因?yàn)樗⒄巡艜⒛敲炊嗳恕?p> “所以你想制止那只狐妖?”楚言歡聽完前因后果有些沉默。
“對,我多次想要靠近阿昭,卻被她的妖氣彈開,加上我沒有成型的魂體,也無法在阿昭面前顯形,我已經(jīng)想盡了一切辦法......但你們的世界太殘酷了,弱者天生就什么都做不了......”
吳蓮不知道阿昭過去在實(shí)力不強(qiáng)盛的時候有沒有被欺負(fù)過,她無法追溯阿昭的過往,但光靠臆想她便覺得難受至極。
小小的毛茸茸的狐貍,受了傷,卻只能咽下委屈,得受過多少苦阿昭才能在弱肉強(qiáng)食的妖界活下來呢。
楚言歡攤開手掌,手中儼然放著她自己那塊縮小的青石墓碑:“你進(jìn)到這塊玉里來吧,它能夠讓你的魂體短暫成形,我會把你帶到阿昭的面前?!?p> 柳樹簌簌地晃動,一點(diǎn)白色的光從樹干冒出,沒入青石墓碑當(dāng)中。
“謝謝你!”
楚言歡一進(jìn)到綠柳村就察覺到不對勁,很安靜,安靜到連一絲人氣都沒有。
可能因?yàn)楸旧硎切奘康木壒?,楚言歡的五官十分靈敏,平常住在村長家可以聽到很遠(yuǎn)人家煮飯的聲音的,但是現(xiàn)在,楚言歡什么都聽不見。
連最平常的蟲鳴都消失了,仿佛是這些生靈感受到此處有危險,已然全部逃離。
楚言歡從一戶人家門口拾了一根柴火棍充當(dāng)臨時武器,腳步輕快地往前邁,像是小貓走路一樣悄無聲息。
每一步前行,都像是踩著未知的刀尖,需要屏息凝神去洞察每一刻的情況。
“鈴——”
屋檐上的鈴鐺無風(fēng)自啟,發(fā)出悅耳聲音。
楚言歡暗道一聲不好,加快了前進(jìn)的腳步,小跑起來。
但重疊的人影也跟著她跑起來,團(tuán)團(tuán)把人圍住。
身穿粗布衣服的人影行動姿勢僵硬,比起主動圍剿楚言歡,更像是被什么驅(qū)動。
楚言歡愕然看著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是綠柳村的村民,現(xiàn)在全都被剜去眼睛耳朵舌頭,兩個空蕩蕩的眼窩失神地對著虛空,成為無知無覺的游尸。
這些人里,不乏有楚言歡和嚴(yán)青石曲嵐二人離開綠柳村后還活著的,但現(xiàn)在他們?nèi)懒恕?p> 看來阿昭在幻境破開后就立刻趕回來綠柳村把剩下的村民全部殺死。
“又是你呀!”清脆的童聲在屋檐上方響起。
楚言歡用柴火棍抵著面前一個游尸的臉,手中裹著吳蓮魂體的青石墓碑也化成板磚大小,用力敲上身后游尸的臉,在空余的間隙中抓緊時間抬眼去看聲音來源。
吳蓮:“......”
也沒告訴我要用我來打尸體啊。
熟悉的紙人娃娃嬉笑地在屋檐上用手撥弄鈴鐺,男童女童看著下面的打斗,開心地拍起手。
“好耶好耶,打倒他們!”
“壞人們被打倒了!”
游尸被鈴聲操控,抬起手去抓楚言歡裸露在外的皮膚,但由于本身沒有修為,加上鈴鐺也不是什么高級法器,他們的行動很是緩慢,攻擊更是錯漏百出,被楚言歡輕而易舉地躲開。
楚言歡蹙著眉,噼噼啪啪地把這些傷害值都不高的游尸全部甩開,趁著游尸重新爬起來的功夫,借著一家晾曬辣椒的小架子,幾步飛上房頂,停在男童女童紙人面前。
“呀!上來了!”
“不好了,有人要打孩子啦!”
男童女童尖叫著想要逃,卻被楚言歡一手一個拎在手里。
紙人的重量很小,小到楚言歡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但這樣也更方便了楚言歡的刑訊逼供,只見她微笑著露出瓷白的牙,兩道彎彎的月牙眼滿是威脅地晃動雙手。
“好暈!”
“快停下,快停下!”
男童女童尖叫著吶喊。
“你們先讓游尸停下來,我就放過你們。”楚言歡停下動作,語氣非常的好商量似的。
“不行?!迸氯缕饋恚骸安荒茏寜娜送O聛??!?p> “對,壞人的懲罰還沒結(jié)束,不能停。”男童也應(yīng)和起來。
楚言歡松開手,兩個紙人啪的一聲跌在房檐,變得扁平地粘在干草上。
“那你們先說說阿昭定了什么懲罰?”楚言歡滿不在乎地看了眼下面的游尸:“我看他們也爬不上來,你們的戰(zhàn)斗力也不強(qiáng),所以說話之前最好掂量掂量,如果我聽出有問題,就燒了你們!”
恐嚇孩子的壞人!
男童女童敢怒不敢言,嘰嘰歪歪地尖叫,發(fā)出聽不懂的音節(jié)。
在楚言歡危險的眼神下,尖銳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他們是壞人,盲眼者就應(yīng)該失去眼睛!”男童齜牙咧嘴地說。
“裝聾者就應(yīng)該失去耳朵!”女童揪了揪耳邊的頭發(fā)。
“作啞者就應(yīng)該失去舌頭!”男童用力踹了踹腳,踢動了鈴鐺。
下面的游尸全部痛苦地捂住眼嘴耳朵。
“壞人就該受到懲罰,還不夠還不夠?!迸踩蜮忚K。
楚言歡一把攥住鈴鐺:“說清楚?!?p> 男童女童:“......”
“她——”女童指著一個女人:“她聽著來迎親的人一直在念道招魂曲,卻只顧著去撿李府灑地上的銀子,既然是聾子就不應(yīng)該有耳朵?!?p> “他看著白轎子進(jìn)村子的,卻對著李府的人笑,既然是瞎子就不應(yīng)該有眼睛?!蹦型?。
“還有她,她是阿蓮的好友,阿蓮進(jìn)轎前和她說話,可她一句話都不說,啞巴就不應(yīng)該有舌頭。”
“他們都是瞎子聾子啞巴,全部都是!”男童女童齊聲叫喚。
“新嫁娘,新嫁娘,可憐黃泉路上走
沒有爹,沒有娘,沒有說話知心人
有瞎子,有聾子,還有啞巴送出門
真該死,真該死,狐貍說了要懲罰”
男童女童說著說著又唱了起來,聲音漸漸虛弱飄遠(yuǎn),支撐著紙人的狐妖靈氣也變得薄如金紙,風(fēng)一吹就散去,只剩下兩張男童女童紙人相。
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合起嘴巴的人是聾子,瞎子,啞巴。
在吳蓮的殉葬路上,她曾經(jīng)的親朋好友,都當(dāng)了一回聾子,瞎子,啞巴。
聾子,瞎子,啞巴多好當(dāng),一個眨眼,撿個錢的功夫,就被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