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入宮
果然沒在她身上見著大氅。
他未曾生氣,上前要抱了楚瑜兒進馬車。
她厭惡地推拒,又被江知強硬地抱住。
進了馬車,他將楚瑜兒箍在懷里,她身子一顫,剛要推他,江知湊在她耳邊,低聲耳語。
“瑜兒,你也不想回去還被禁錮在屋子里吧。”
她動作一停,想起昏暗無光的屋子,眼神顫了顫,身子也顫栗的厲害。
江知察覺到她的害怕,安撫地撫著她柔順的發(fā)絲,陰驁冷然的眸子里溢出幾分暖,他低聲喃喃。
“瑜兒對旁人都這樣心軟,也念一念我,對我心軟些?!?p> ---
南淳在刑部軟硬兼施威脅了傅安許久,也沒能得了這位傅大人準(zhǔn)可帶走南司馬。
刑部好歹是個重要的地方,南淳不能強硬地闖牢房,只能怒氣沖沖地一甩衣袖離開,在門口撞見了明嫣,南淳冷笑了一聲,語氣陰森地落下一句。
“明嫣,你給咱家走著瞧?!?p> 明嫣自是裝作沒聽見這話,轉(zhuǎn)過頭就與明相一同回了去。
第二日早朝之上,結(jié)案的折子遞到了御案,皇帝看過之后又親口宣了明家無罪,至于南司馬牽扯進林太尉身死一案里,皇帝著令刑部尚書傅安再行查案,直等案子結(jié)清再送南司馬回府。
此一舉動,幾乎是將整個南府的面子都落了,眾人私下議論紛紛,都好奇宦臣南淳會如何出手救下南司馬。
可出乎意料的是,南淳在刑部鬧了一場回去,卻像是偃旗息鼓了一樣,待在宮中對此事不聞不問。
反倒明家打了個這么漂亮的翻身仗,平安無事地渡了劫,朝中上下都嘖嘖稱奇。
有人傳聞是明家的大小姐前奔后走地為明家的事忙活,找了人證挖了證據(jù),才好端端地把明家的事處理罷,紛紛言及明家小姐貌美無雙且聰慧絕世。
這位明家小姐,前些年是個頂活潑吵鬧的性情,是蘇明二世家唯一的嫡女不說,還是中宮皇后的侄女,與蘇家的公子青梅竹馬早有姻親,順風(fēng)順?biāo)亻L大,可謂羨煞閨中貴女們。
但這好端端的日子卻在前年戛然而止。
明府小姐與四王府的郡主起了沖突,失手之下將四王府的郡主推入湖中沉湖而死,此事沸沸揚揚鬧過一陣,四王府揪著女兒的死不放,將明嫣告到了刑部。
明嫣口口聲聲喊著冤,說四王府的郡主自己失足滑入水中而死,四王爺又說自己女兒水性極好,為此事爭吵不休。
當(dāng)時玉湖邊上只有他們兩人,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定不了明嫣的罪,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至此,四王府郡主的死成了疑案,明府為了避風(fēng)頭,將這位嫡小姐送到了江南。
一去一年,至再回來,明府的大公子明珩去接明嫣的路上,被人追殺,兄妹二人齊齊跌落山崖,明珩摔落下去尸骨無存,明嫣倒是好端端地回來了。
但自此后,上京對她的議論從未停止,紛紛揚言她是個災(zāi)星,殺死四王府的郡主,又害死自己的兄長。
但好在明嫣深居簡出,這一年低調(diào)的厲害,此時偏偏又在世人要把這個倒霉貴女忘掉的時候,忽然起了風(fēng)浪說她挽救明家于狂瀾之中。
有人夸她,就自然有人覺得荒謬,一個貴女如何堪的大任能救整個世家?
怕不是說出來惹人笑話。
客棧里的說書先生就著此事又沸沸揚揚地討論了一陣,直把明家女貶的一文不值,才算心滿意足地散開。
此事明嫣自不關(guān)心,她和四王府那點陳年舊事扒出來也至多不過添點飯后的笑話,擱在她身上不痛不癢。是以她日日待在府中,閑暇之時往嫂嫂屋子里看看侄兒,或者陪在明夫人身邊,倒是好好地休息了兩日。
第三日晨起,從宮中來了信。
“皇后娘娘傳您入宮一敘。”
自明家出事,風(fēng)波不斷,她只央了江執(zhí)將姑母救出去,卻也沒時間機會求著入宮一見。
是以乍然得了消息,明嫣愣了愣,才喊人為她更衣。
剛換罷衣裳,門外忽然又有人通傳。
“姚家娘子來了,求著要見小姐呢。”
姚家?姚子束。
明嫣剛要喊人趕走,忽然思忖片刻,又改了主意。
“把人帶去別院,等我回來再說?!?p> 刑部堂上姚子束的死未免太奇怪,按理說看南司馬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還不知曉姚子束已然到了她這里,那出手之人如果不是南司馬,又是誰密切關(guān)注了明家翻案的事情,甚至趕在定案之前把姚子束滅口?
婢女得了令,忙行禮離開了。
門外備好了馬車,明嫣帶了貼身婢女茯苓,一路往宮中趕去。
自上一次中秋家宴至今,姑侄二人已有月余沒見了。
是以當(dāng)明嫣站到坤寧宮外的時候,皇后見了人,還沒來得及喊起,淚就先落了下來。
她慌慌張張擦了淚,一路小跑下去扶明嫣。
“嫣兒,嫣兒,快給姑母看看。”
皇后握著明嫣的手都有些發(fā)抖,等那一張有些消瘦的臉晃入眼簾,皇后語氣越發(fā)哽咽。
“受苦了,我的嫣兒?!?p> 溫?zé)岬臏I滴在明嫣手背上,她無奈地扶過皇后,輕輕捏了帕子給她拭淚。
“我這不是好好的,姑母可別哭了。”
姑侄之間大多親近,這位皇后姑母自明嫣幼時就對她極好,二人之間也和親母女無異。
皇后拉了她坐在桌案前,細細打量過又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眉目間滿是愧疚與疼惜。
“是姑母沒用,姑母沒辦法護好明家,還讓你以身涉險,和太子周轉(zhuǎn)?!?p> 從皇上傳了圣旨放她回來的時候,皇后心中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她實在太了解皇上,這人殘暴昏庸無仁,一旦下令幾乎是毫無回轉(zhuǎn)的可能。
何況明相身上背負命案與罪證,無論從哪看都是一盤死局。
她回了宮偷偷著人往前朝遞了信,才從明相那,得知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自己的侄女身有大才,皇后自然高興,可想起她此番作風(fēng)與出手,便又覺得心驚與疼惜。
明嫣自是搖頭。
明相如今局勢如此,明相心有桎梏與為難,身體又不好,家中盡是婦孺,這路是她自己選的,無論如何也會走下去。
“此番出手,只怕南府有的要記恨我們,嫣兒在家中可轉(zhuǎn)告哥哥,一定要小心著?!?p> 她身處后宮,又為帝王不喜,想幫扶家族簡直是難上加難,只能在此時提醒明嫣。
明嫣忙點頭,溫聲安撫皇后。
“姑母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p> “還有四王府……近些天外面的流言,嫣兒可聽到了?”皇后頓時又想起京中沸沸揚揚的爭議,眼神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