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殺(三)
眼前的大漢沒了氣息,帶著骷髏面具的刺客這才提著匕首小心翼翼的朝床榻走去。
“噗!”
眼前一花,匕首扎進了床上堆疊的被褥中,床塌此時空空如也,床上之人亦不知所蹤。
頸邊一涼,仿佛有人在他耳畔喘息。那刺客大驚,他猛然回頭,卻見身旁出現(xiàn)一只惡鬼——那鬼雙目如電,眼中閃著幽幽紅光,臉上的表情猙獰恐怖。
那面孔好似地獄中的修羅!
刺客被嚇得魂不附體,卻見那惡鬼開了口:“就憑你,也敢來殺本都尉?!”
刺客心中一凜——
銀面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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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半天了,怎么還沒個動靜?”
頭帶夜梟面具之人語氣中滿是不快,身邊之人忙道:“大人再等等,那二人的首級想必就快送來了!”
鬼使低聲道:“蟲師的藥十分霸道,便是絕頂高手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尉遲九和許清的大帳離得不遠,就算是用鈍刀割也該將他們的頭顱割下來了。除非……”
“大人擔心今夜營中是梁人設下的圈套?”手下人聞言心中一緊,剎那間心思百轉(zhuǎn)千回,“若真如此他們早該領著人殺過來了,咱們又怎會安穩(wěn)的站在這里?”
說的有理。
鬼使心下稍定,轉(zhuǎn)頭沖著他道:“你去看看到底如何了,那一位今夜會來,咱們?nèi)f不可在那位大人面前失手,否則……”
手下自是知道鬼使口中的“那一位”是誰,他心下一凜,忙不迭的領命而去。
他這一去又是許久未歸,鬼使愈發(fā)覺得不對勁,他耐著性子等了半晌方見那頭帶骷髏面具之人帶著兩名屬下朝他奔來,看著那二人手中滴血的布包,鬼使只覺一陣竊喜。他點首將那二人招至面前,問道:“可是得手了?”
見那二人點頭,鬼使露出一絲得色,沾沾自喜道:“什么威北將軍、什么銀面修羅?!玄主大人略施小計就要了他們的命,看來大梁武將不過爾爾;便是那永安王和魯國公來了,只怕也逃不出玄主大人的掌心!”
手下人將手中染血的布袋恭敬的呈上,口中道:“玄主大人何時前來,我等還等著向玄主大人討賞呢!”
“急什么?玄主帶人去收拾潛藏在幽州城內(nèi)投降大梁的暗部余孽去了!你們的功勞本將心中有數(shù),待玄主大人來了本將必親自為你們請賞!”
“我等十分傾慕玄主大人,若是能見大人一面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呵呵,暗部眾人竟如此孺慕本尊,果然鬼使教導有方!”
得意又張揚的女聲響起,鬼使嚇的一抖,忙不迭的跪了下去,“鬼使恭迎玄主大人!”
鬼使朝呆立的手下呵道:“還不快跪下?!”
一身紅衣的玄主頭上依舊帶著一只面具,其上繪著的是口銜白骨、雙瞳赤紅的梟首,她睥睨著眾人,輕輕揮了揮手,“敵方軍營之內(nèi)不必多禮,起來吧!”
“尉遲九死了?”
“回大人,那二人武藝高強,中了蟲師大人的藥后猶自掙扎,屬下們怕鬧出的動靜太大,是以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取下二人的首級!”
玄主聞言點了點頭,“尉遲九內(nèi)力深厚,若是幾滴藥下去他就毫無反抗之力倒要叫本尊失望了!至于那個什么修羅,不過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僥幸得了一場勝仗便抖了起來,還敢說什么‘鬼面一出蕭魂散’,我呸!”
她用殷紅的指甲敲擊著面具,笑吟吟道:“如今大梁最年輕的邊關武將已死,永安王那老不修定會痛徹心扉。他有舊傷在身,大悲大慟之下說不定會丟了性命;只要魯國公按兵不動,剩下的人能成什么氣候?大梁沒了永安王和魯國公,其他人不足為懼,這大好河山豈不都是我大蕭的了?”
她用贊許的眼光看著鬼使,贊道:“做的好,若不是那些女探子以自己的身子和性命為餌,此番刺殺哪會這么容易得手?尉遲九為人謹慎,這幾年暗部折了許多人在他手中,還有不少人受他蠱惑反了水,他一死可是去了本尊的一塊心??!快快快,將他的人頭拿給本尊看看;還有那個姓許的,都道他是個美男,本尊到要看看梁人美男的頭顱和蕭人的有何不同?”
鬼使則道:“玄主大人可將幽州城內(nèi)反水的探子處置了?她將咱們暗部諜子和殺手的名單賣給了梁人,害的咱們在幽州的布置幾乎全軍覆沒,玄主萬不能饒了她??!”
“你說那個夜隼?她已經(jīng)被我殺了!”
玄主邊說邊伸手接過滴著鮮血的布袋,邊打開邊道:“那女子倒是個剛烈的,她被我生剖出了腹中的孩子,腸子流了滿地竟也不叫疼,反倒捂著被剖開的肚子與我爭搶她與梁人生下的雜種;被以刖刀生生剜了心,她臨死時一雙眼還死盯著被我扔進酒缸的小雜種,你道好不好笑……”
殘忍的話語還未說完,眼前寒光一閃,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劍正中她的面門,那囂張又恐怖的紅色梟首面具“啪”的一聲碎裂開來,露出其下一張美艷又惡毒的面孔來。那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還未散去,便又染上了一絲訝異和驚恐,當真精彩。
玄主狼狽的向后退去,同時一掌直擊來人左肩,“砰”的一聲,來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誰料她不退反進,竟揮著手中短劍朝著女子要害刺去。
見鬼使上前,身旁一人迅速伸手摘下骷髏面具,順勢將手中作為信號的煙花往空中拋去;面具下那張臉如此熟悉,鬼使見之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駭然道:“你沒死?”
“啪!”
煙花炸裂開,四下里喊殺聲驟起。
“捉奸細!”
“殺蕭狗!”
“莫要走了暗部的探子!”
幽州軍在將校們的帶領下從四面八方?jīng)_了出來,尉遲九亦抽刀襲向鬼使;而帶著骷髏面具的孟初晗卻直直沖向面前狼狽躲閃的女子。
孟初晗以受了對方一掌為代價偷襲成功,被人打破了面具的女子挨了孟初晗幾刀,奈何她穿著護體軟甲,因此并未傷到要害,此時竟赤手空拳和孟初晗動起手來。
她看著孟初晗一招一式身為熟悉,不由得心頭大駭,厲聲尖叫道:“這是他的招式!你是、你是阿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