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有機會阻止一切
“當然是鬼啊?!?p> 阮桑枝在春杏驚詫的眼神中替她挽好了鬢發(fā),漫不經(jīng)心的笑道:“帶我們?nèi)フ音脟?,早點結(jié)束這一切?!?p> 她目露哀切,轉(zhuǎn)而變得憤怒:“會首要還我們一個公道。”
“會的?!?p> 裘國公困在一個小院子里。
阮桑枝伸出手指晃了晃,卻見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對眼前發(fā)生的事沒有半分反應(yīng)。
“死了?”
沈枯問道,手已經(jīng)按在了刀柄上。
“不太可能活下來?!比钌Vγ碱^輕輕皺起,轉(zhuǎn)而環(huán)顧四周,屋內(nèi)擺設(shè)簡單干凈,沒有什么陣法的痕跡,倒像是脫離幻境的安穩(wěn)一隅。
“他的魂不見了,留在這兒的只是一具軀殼?!?p> 這話說出口,總讓阮桑枝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又一時想不起來,她抬眼看著若有所思的沈枯,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們可能還真得回去一趟,若是能把他的魂魄找回來,可能人還有救呢?!?p> “一定要救他嗎?”
沈枯略一歪頭,發(fā)出真摯的疑問。
阮桑枝眨了眨眼睛:“倒是可以直接毀掉這里,重新布陣,等到四方牽制既成,足以讓花鳶大開殺戒?!?p> 話到此處,她突然笑了一下:“哪怕這個人是蛀蟲,渣滓,也是大盛的子民,我始終認為,他可以死在刑場的鍘刀下,不能死在忽勒的算計里,而我明明有機會阻止這一切?!?p> 沈枯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他覺得世人說那位前朝太子有多厚德載物什么的話,簡直虛偽的很。論起慈悲心腸,沒人比得上眼前這個女子了,真不愧孟家有那么多的功德,莫不就是這么攢下來的?
“會首?!贝盒訙惲松蟻?,乖巧的立在旁邊,似乎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記得是誰害了你嗎?”阮桑枝開口發(fā)問,不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失去意識之前,我正要收拾另一間院子,聽說有新的客人過來,韋老爺吩咐我們早做準備?!?p> “韋德生?”
“嗯?!贝盒狱c了點頭,她目光微斂,語氣中染上了絲絲驚恐:“然后我的記憶就斷開了,不知道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直到會首叫醒我?!?p> 撒謊。
若是那時候就中招,應(yīng)該是變成傀尸才對。她先前的憤怒和憎恨不像是憑空而來,這其中必然還發(fā)生了什么,才讓她對某人恨之入骨,甚至不惜化為厲鬼。
對了,厲鬼,春杏是在此地陣法出現(xiàn)之前就變成厲鬼了。
西苑客房趕上熱熱鬧鬧的鑒寶會,應(yīng)當人滿為患,哪怕大部分活人都在發(fā)生傀尸之亂的當夜被顧延玉和珍娘聯(lián)手救了出去,卻仍有沒能逃出去就死在傀尸手里的倒霉蛋,春杏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既然并非是困住裘國公那陣法中的一環(huán),她出現(xiàn)在這里又有什么作用呢?
是汪旌布局之中的漏網(wǎng)之魚,還是他拋出的餌?
阮桑枝心頭多了幾分慎重,只似笑非笑的試探道:“之后啊,出現(xiàn)了許多白發(fā)紅瞳的怪物,兇殘野蠻至極,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p> 春杏聽到這話,驟然怨氣沖天,變得面目可憎起來,裸露的皮膚上甚至都出現(xiàn)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腐爛痕跡。
她見到這場面,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都被我弄死了,不知道你的仇人有沒有在里面呢?”
“沒有,他一定還活著!”
春杏義憤填膺的道,看起來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親眼看見他拿著鈴鐺,那些怪物就都聽他的話,他說殺誰就殺誰!他是叛徒,是細作,跟那些怪物就是一伙兒的!”
“他是誰?”
等到問出這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時,春杏突然痛苦的捂住腦袋,跪倒在地,翻來覆去的打滾,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阮桑枝正要蹲下身子查看,卻險些被驀地飛撲過來的春杏掀翻在地,好在沈枯及時抽刀削掉了她的胳膊,才幸免于難。
他刀口沾染上濃濃灰霧,手腕青筋暴起,奮力制服不聽使喚的兵器。
“我明白了?!?p> 阮桑枝緩了口氣,皺眉道:“這刀不能要了?!?p> “砰——”
沈枯毫不猶豫的扔了刀:“現(xiàn)在怎么辦?”
“進去看看?!?p> 再回前廳,踏入院門的剎那,阮桑枝就察覺到詭異的氣息。方才還觥籌交錯的地方安靜的不像話,大門緊閉,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
她推開門,桌椅擺設(shè)仿佛從未有人使用過一般整整齊齊的放在那,甚至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是你來了啊?!?p> 阮桑枝抬眼看去,裘國公竟然憑空出現(xiàn),優(yōu)哉游哉的坐在那里,他恢復(fù)了那副蒼老的模樣,面相卻比之前要平和的多,與良家老頭兒沒什么區(qū)別。
“你真是阮宏威的女兒?”
他臉上顯現(xiàn)出明顯的詫異,沒等阮桑枝回答,自己就先搖了搖頭:“知道嗎?我想起一個關(guān)于你身世的傳言,在你剛回京城的時候,就有人說這位甚得陛下歡心的長寧郡主,其實是孟立明和穆澄音的血脈,陛下是愛屋及烏了?!?p> “但這怎么可能呢?他們不知道,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在鳳州待過的,孟家那樣重規(guī)矩的家族,怎么可能干出混淆后輩的事?”
裘國公鏗鏘有力的反駁讓阮桑枝有些莫名其妙,他口中規(guī)矩森嚴的孟家至今都沒來找過自己,如果有,那也只是旁系罷了,自己父親這些身負功德的嫡系,從始至終都是一脈單傳。
這老頭兒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
“你不相信?”
此時的他傾訴欲過于旺盛,但為了他的小命,阮桑枝沒當聽眾:“想活命得話,就快些跟我走?!?p> “活命?”裘國公眼中有片刻的遲疑,轉(zhuǎn)眼就變得堅定下來,他突然仰天長笑一番,說道:“這兩天把在鳳州度過的日子重溫了一遍又一遍,你能明白嗎?我不想回去了?!?p> “妻子紅杏出墻,女兒禍亂宮闈,養(yǎng)子有自己的算計,老夫這種世人眼中的窩囊廢,可有可無的朝廷草包,有什么好活的?”
“但是你知道嗎?”裘國公眼中突然爆發(fā)出駭人的光亮:“曾經(jīng)在鳳州,他們都叫我什么?錦衣快馬蘇少俠!鳳州盟里有我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