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你來我往
門外,蘭清差點跳起來。
高手,這是高手!直接聽出來是兩個人!
推門而入,青衣男子斟好了茶,跪坐在墊子上,見僅有一人進門,略微訝異。
奇怪……像是兩個人的氣息,但卻只見一人,難不成這世上有人的隱匿之術無需遮擋?
他的念頭只劃過一瞬,見到來人,起身相迎,兩手作揖:“原來是十一殿下,微臣有失迎迓,還請恕罪。”
司徒曜扯了扯嘴角,自嘲一般:“現在我哪還是什么殿下……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微臣賀壽使,尉遲敘?!?p> 蘭清捂住了嘴,仔細打量著他。
相貌很好,五官柔和,眉型細長,皮膚青白,透著一股子病美人的味道,手上青色的血管一條條凸起,端茶盞還微微顫抖。
[檢測到關鍵人物——尉遲敘,是否開啟介紹。]
點開介紹,她又掃了尉遲敘幾眼。
原來是易容術,做這么精妙。
正常玩家的主線將在不久之后,尉遲敘返京途中開始,作為第一個出場的男主,他有足夠的資本吸引玩家。
長相惹人憐惜,可卻一身正氣,武藝高強但身中奇毒,背負血海深仇,心懷天下又對一人情深似?!?p> “十一殿下清減了不少,雖然遠離故國,但亦有人關心,您放寬心,回去微臣也好交差啊。”
“是……母妃嗎?她可還好?”
尉遲敘站了起來,走到柜子前翻出一個包袱,從里頭拿了個小木盒子放在幾上:“云娘娘身體無恙,只是牽掛殿下,日日誦經祈福,得知微臣出使,特意托人送來這個,希望轉交給殿下。”
司徒曜盯著那個木盒子,雙手顫抖地拿過來,打開,里頭一封家書并一個小布袋,布袋里頭一沓銀票,少說幾百兩。
他打開家書,映入眼簾的是母親的愧疚:吾兒,為娘無用護不住你,闊別一年又三月,可瘦了?銀錢可還有嗎……
司徒曜眼眶紅了,輕輕撫著信上的淚痕,反復看著。
蘭清嘆息一聲,輕輕拍拍他的肩。
他如夢方醒,強忍淚意,站起來朝尉遲敘施了一禮。
尉遲敘趕緊扶他:“殿下,這是做什么……”
“家書完好,盒子也無磕碰,可見二公子一路小心保存,司徒曜謝過二公子。”
“殿下不必如此,母子分離,肝腸寸斷,尉遲如何不明白呢。”
“多謝,只是,還有勞二公子,歸國之時,替我也帶上一封家書?!?p> “殿下不必客氣,微臣一定辦到?!?p> 兩個人好像一下子熱切了,蘭清看著,心中警鈴大作。
不愧是男主,云妃的東西一拿出來,司徒曜立馬就軟化了,這下想談什么都要低上一節(jié)。
尉遲敘不傻,知道他趁夜前來必有相求,先拿了云妃的東西,讓他不好開口。
這是根本沒有想談的打算。
司徒曜現在到底還是比已經蛻變的尉遲敘嫩了點。
蘭清湊過去,再一次拍拍他的肩:“他不想和你談?!?p> 司徒曜不笨,聽了這話立刻清醒過來,把家書和銀票都放回木盒子里,正色道:“二公子,今日我來,是有事相求?!?p> 尉遲敘稍微一頓,帶著無可挑剔的笑容:“殿下用求字,便是折煞微臣了,殿下只管吩咐,微臣一定盡力。”
蘭清止住了司徒曜的話頭,在他耳邊提醒:“別亂說話,按我說的來?!?p> “嗯?!?p> 司徒曜答應一聲,張口道:“二公子滿臉病容,不知可是為故人之死過于憂慮的緣故?”
他嘆息一聲,滿目哀愁:“是啊……當年三弟為救我不治身亡,多年來難以忘懷,久思成病,也是難免的?!?p> “是啊,若程家還有人在世,想必也是如此。”
尉遲敘笑容不變:“殿下這話,微臣就不明白了?!?p> 蘭清微微笑了。
司徒曜也敏銳地察覺到了變化,這句話一出,尉遲敘帶上了幾分攻擊性。
“程將軍十三歲出征,一生為國,作戰(zhàn)戍邊二十五年,最后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局,舉頭三尺若有神明,必叫他們飛升成仙,讓罪魁禍首不得善終。”
尉遲敘的笑僵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后又迅速恢復如初:“皇上已經查明,程家……確實有不當之處,殿下對皇上心有芥蒂也是正常。”
這能忍??!
不愧是男主之一,都這樣了還能用當質子的事情牽動司徒曜的心緒,化被動為主動。
好!那就看看誰能按耐得??!
“我來此,欠他的生養(yǎng)之恩已然還清,但他欠程家的,欠程家軍的,欠永州八城的欠天下百姓的,如何償還?”
“勇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今日程氏,一如當日韓信,可惜程家污名,無人想洗雪。”
“……”
尉遲敘一時無言,再抬頭,那病弱的模樣消失無蹤,眼神凌厲:“殿下想要什么?”
“皇位?!?p> “……殿下好志向,可惜,尉遲某人無才無德,幫不上殿下?!?p> “解決陸南希,奪失地,待我歸國,平反必成?!?p> “收復失地……何人為將?”
“莊榮?!?p> 莊榮,程將軍的門徒,軍功甚偉,彼時舊傷復發(fā)未曾出戰(zhàn),接受了十幾輪盤查,皇帝也覺得若是連在京中幾年不出征的人也殺了太過明顯。
雖然程家門生有幾人幸存,但全部受牽連再無實權,不少人也革職返鄉(xiāng),現如今,還留在京執(zhí)著于程家滅門案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尉遲敘嘆息一聲:“莊榮勇猛堅毅有余,智謀心機不足?!?p> 要不是他時不時暗中提點,莊榮早無法全身而退了。
“有他,不就有你嗎?”
尉遲敘瞬間變了臉:“你知道什么?”
“最后一戰(zhàn)永平州,你可以去看看?!?p> “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恨天巖,也恨我那個父皇,能讓他身敗名裂,我高興?!?p> 司徒曜說的真心實意,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飾。
尉遲敘打量著他,良久才點點頭:“三年,我只有三年時間?!?p> 司徒曜心里一驚,但蘭清淡定如斯。
“放心,你長命百歲。”
蘭清沒有拿出解毒丸,因為那是特殊道具,只對她和司徒曜兩個人有用,雖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尉遲敘有他自己的命運,有他自己命中注定的結局。
也許是因為忠良不該埋骨污泥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