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兩銀子
唐婉的話音一落,又是引來眾人一陣唏噓。
秦素蓉臉上略微一僵。
到底是才女,思緒就是比旁人快些:“我身子骨弱,極少去街頭巷子買這些金銀細(xì)軟,都是家中侍女置辦的。這到底是哪家買的......我實在不知,不如我稍后回家問問下人?!?p> 妙啊。還知道緩兵之計,這手腕要用在戰(zhàn)場上,多少能當(dāng)上個百夫長。
唐婉高瞧了秦素蓉一眼,便聽到眾人議論的聲音略微偏向了秦素蓉一些。
“確實。如秦二娘子這般高雅的家風(fēng),想必不會去街上拋頭露面?!?p> “是的呢~金銀細(xì)軟到底是俗物,怎勞秦二娘子親自采買。”
秦素蓉聞言,揉了揉指尖的帕子。暗暗地淡淡松了口氣......
以為這事就這般搪塞過去了。
唐婉瞬時也跟著起了哄:“都說秦家家大風(fēng)范,今日終得一見,到底是大氣!百兩銀子都不用親自過目便交給下人去街上置辦首飾,倒是我小家子氣了。如若是我買如此貴重的物品,一定是得跟著去的?!?p> 百兩銀子?!
秦素蓉一怔,看向自己纖細(xì)的手腕。
自己的指如柔荑,素日里只光顧著看自己的手了。當(dāng)初接了趙晉之的鐲子,也只是覺得這鐲子與自己的手般配,卻未曾細(xì)看。
如今被唐婉說出來,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雕琢細(xì)細(xì)密密,的確不像是百文就能買到的物什。
該死的趙晉之!竟然送這么個禍害玩意給自己。
瞧著秦素蓉一時語塞,吃瓜的群眾也有自己判斷,唐婉適可而止,她也需要做一做自己賢惠善解人意的人設(shè),笑道:“既然秦二娘子勞心替我回去問了,不若明日我再上門叨擾?!?p> 你還要去我家?
秦素蓉頓時慌了,今日的鬧劇在這種小醫(yī)館說說便好了。
要是鬧到她家府門外,可就自毀名聲了。
“無需唐小娘上門,明日問著了,我去貴府與唐娘子說一聲便是?!?p> “怎可?秦二娘子身子骨不好,為我這么一件小事奔波勞累的。我于心不忍,如若娘子嫌我粗鄙擾了貴府清凈,我在門口候著便是。秦家外巷人來人往的,多我一個也不多。”
你不僅去,還要叫一堆人來看?
秦素蓉心下一慌,驟然打斷了唐婉的話:“對了,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那置辦采買的下人回老家了,許是問不著了?!?p> 唐婉聞言,頓時小臉一垮,眼角微紅:“這可如何是好?秦娘子若也無法幫我......待過兩日,若我與阿娘說弄丟了,她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她氣病過去?!?p> 聽到此處,秦素蓉只覺腦仁疼。
唐婉她娘會不會被氣病過去不好說,自己倒快要氣病過去了。
早知趙晉之家這位娘子如此難纏,她壓根連個眼神都不會給趙晉之!
就在這時,門外穿來了幾聲經(jīng)過街坊的馬蹄聲,便聽有人在說:“那不是裴公府家的裴小郎君么?竟然也來聽市井鬧事?”
秦素蓉頓時渾身一僵,她竟是忘了。
近日歲末將至,新天子登基破格提拔裴曉為少卿,輔佐太常,執(zhí)掌歲末祭典一事。
這祭典便在西口太廟,這幾日這個時辰,裴曉下職剛好會路經(jīng)此地。
要被裴曉看到自己跟別的男子不清不楚,還跟一個悍婦掰扯不清,留下不好的印象,過些日的由太后欽點舉辦的茶會上,裴曉哪還會多看自己一眼?
壞事都趕一塊了!
秦素蓉立即褪下了鐲子,交到唐婉手中:“既然唐娘子應(yīng)急,不如拿我這個去便好了。”
唐婉并未全然接過自己的鐲子,只是將鐲子攤在手心,緩緩地看了趙晉之一眼。
而這一眼終于讓趙晉之從剛剛的恍惚中回過神來,跳下了坐塌:“唐婉,你有完沒完,不過就一只鐲子嗎?多少錢,我還給你便是!你別為難素...秦二娘子?!?p> 喲,瞧不出來。趙晉之對秦素蓉倒是有幾分真心。
唐婉不動聲色,等的便是趙晉之出來維護(hù)。
他要不維護(hù),自己還得繼續(xù)瞎扯。
這會兒他跳出來,就太好了。
“既然夫君如此說了,我若再推脫便是駁了夫君面子,那我便開口了......九百九十九兩銀子,夫君點好與我,可別說話不算數(shù)。”
“予你便予你!我還可以給你立個字據(jù)!”趙晉之情急之下,一口答應(yīng)下來,隨即,一頓,“等等,多少?你不是說百兩。”
“是百兩啊......這不少一兩,才到千兩嗎?”
趙晉之額頭上的血再次滋滋冒了出來。
“我統(tǒng)共才同你那里拿走五百兩!”
隨即,又倒了。
趙母見狀,一聲大喊,再次撲到了趙晉之跟前:“哎喲,我的兒?。√仆?,你這毒婦!喪門星,不過用你點錢,你便要把你夫君氣死!”
趙父聽到趙母口不擇言,忙大喝了一聲:“住嘴!”跟自己兒媳拿錢還天經(jīng)地義了?丟死個人!
說完,趙父瞪了唐婉一眼,先前他還在猶豫,不想跟自己這個兒媳徹底撕破臉。
可沒想到唐婉這招以退為進(jìn),把她老趙家的面子給下了個干凈,壓根就是奔著與他家徹底鬧掰的想法。
只是礙于眾人面前,趙父還是壓住了火氣:“婉娘,三郎病一時半會好不了,你先回去吧,這里用不著你伺疾。”
“行,那公爹,婉娘便告退了。”
唐婉說完,轉(zhuǎn)身,又看向秦素蓉,將鐲子遞了回去:“那......秦二娘子,這鐲子......”
秦素蓉緩緩握住唐婉的手,將鐲子握在唐婉懷里:“唐娘子,我先前便說了。”
“趙三郎是趙三郎,我是我。他與我無甚關(guān)系,他還你錢是他還你,鐲子我借你,是我借你,你好生收著。”裴曉可還在外面看著呢,你莫來沾邊我!
話音一落,正巧趙晉之醒了過來,卻聽秦素蓉這句,再次暈了過去。
唐婉也沒瞧他,點了點頭,收回了鐲子:“那多謝秦二娘子了,來日回了阿娘,我便還你?!?p> “不著急,不著急。”秦素蓉說完,立即轉(zhuǎn)身便走。
出門后,秦素蓉四處張望了一下。
只見對面街邊,高頭大馬上,一名男子眉眼灼灼,神采奕奕,好一副俊朗的皮囊,身著暗紅朝服,正是國公府的氣度。
不過他壓根沒看向醫(yī)館,只騎在馬上與一輛華貴的馬車中人說著話。
馬車中人未曾露臉,只一只手打著轎簾,而光看那手便知此人亦是絕色,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