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賬
午時一刻。
唐婉從江宅拎著食盒出來，食盒上還插著幾株開得正艷的紅梅，上了馬車。
小顰接過食盒，嘗試問到：“小姐，這......里面，餿了吧？”
“餿不餿的。你打開聞聞不就知道了?！?p> 聽著唐婉的話，小顰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食盒，只聞里面一股舒爽美味的菜香味傳了過來，再一看，里面擺放著三道精致的午食。
“小姐？！”
唐婉見狀淡淡一笑：“先前江大人家布飯，我隨便對付了兩口，想著你應(yīng)當(dāng)就在外面吃了個炊餅，便又打包了些出來給你?！?p> 說著，唐婉頓了頓，又補(bǔ)充了一句：“昨兒個的粥，已經(jīng)被方瑜吃了，大約江大人也吃了些，想必......他們是餓了！”
“果然千大娘子的手藝好，連丞相大人都買賬！”
小顰拿出了一串鱈魚丸子，二話不說便吃了起來。
“味道如何？”唐婉瞧著小顰吃得喜慶，便就問道。
“唔......還行吧，就是......清淡了些......”小顰邊吃邊說著，嘴里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我也覺著?！碧仆褓澩艘宦暋?p> 這江九辭身子骨弱，吃不得太重口的東西，家里的飯菜雖看起來精致，卻太過寡淡。
其實(shí)他那病，唐婉上一世便有過研究。畢竟要知道自己的對手軟肋在哪，才能攻其要害。只不過，研究了許久，仍舊不得而知。
究其最后，只約莫知道，他那是中毒，不是病......
唐婉的思緒被小顰驟然打斷，只聽小顰依舊包著嘴說道：“我就說依小姐這般連吃帶拿的，真就只有丞相大人養(yǎng)得起你?！?p> 唐婉：“......”昨日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好好吃你的吧！吃還堵不上你的嘴了？”唐婉給小顰嘴里塞了一個銀絲卷，撩開了簾子。
只見馬車像西而行，大約再過半個時辰，便可到禺山的光華寺了。
......
半個時辰多些。
唐婉跟小顰來到了光華寺的門外，剛下馬車，便看到在門口等著的閔文音。
瞧見唐婉來了，閔文音一把抓過唐婉：“弟妹此去如何了？”
“有數(shù)了?！碧仆癫]有將在江府中所探聽到的消息如數(shù)告知閔文音。
介于一些前世留下來的習(xí)慣，她并非是一個善于相信他人的人。
雖然在記憶中，有看到閔文音對前主唐婉還算不錯，她也會對閔文音好一些，但對人好是一回事，信人又是另一回事。
閔文音聞言，看了唐婉一眼，正想再多說什么，便聽唐婉道：“對了。嫂子剛剛理賬如何了？”
被唐婉一岔，閔文音也沒再追問。
“虧得弟妹剛剛跟我說的，我去后院管賬，那齊媽媽便給我使臉子，不過我瞧西街鋪?zhàn)拥膭①~房與她不對付。讓兩人一對上，反而把賬給算清了?！?p> “照弟妹說的，小賬不可細(xì)算，粗略算下來，家中錢銀還有一萬兩有余?！?p> 唐婉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一萬兩可算上了我嫁妝的四千兩？”
先前大夏四王之亂，民生凋敝，如今大夏剛建，百廢待興，北疆也還在打仗，家家戶戶都不大有錢銀。
六品官員一月奉銀盡五十錢，三品官員一月奉銀兩百錢。再加上祖上有點(diǎn)積業(yè)，在無賞賜良田的情況下，普通官員家中月不過積蓄千兩。
故而，當(dāng)初唐婉下嫁，這四千兩已是高數(shù)。
閔文音頓了頓：“算上了，加上弟妹的嫁妝一萬兩多些，只是弟妹的那些嫁妝錢多多少少被用了些許。”
“些許是多少？”
閔文音搖了搖頭：“太過零碎，我也未曾細(xì)算，大概不下兩千兩吧?！?p> “罷了，既然算不清，那就統(tǒng)一個整數(shù)吧?！碧仆癫判褋頃r便說過，得翻一倍要回她的嫁妝。
這么算來，四千兩的一倍便是八千兩。
她手頭上有一千兩的欠條，嫁妝四千兩，已經(jīng)五千兩了，再來個三千兩，她便可“功成身退”。
剛好趙允休妻還剩個八千兩有余......
正說話間，寺外又來了匹車馬。
趙允從車上走了下來，看到閔文音，便道：“音娘算好了么？”
“算好了?！遍h文音急忙走上前去，將賬本遞給了趙允。
只見趙允接過賬本：“音娘辛苦了。我先前跟大郎說了，你也有了身孕，不便在外漂泊，明日你們就搬回來吧，我令人將西院打掃出來?！?p> 閔文音不解：“西院？那不是三郎的院子嗎？我們一同搬進(jìn)去，豈不是太擠?！?p> “哼。兩個人用得著如此大的院子么？西院還有一空屋，屆時，讓他兩口子搬到那屋住便夠了?！?p> 趙允說話間，瞥了一眼閔文音身旁的唐婉，相比早上假裝的和睦，此時多了大半的冷淡。
閔文音聞言，更加不解：“可那屋子極小，而且三郎和弟妹不是還......分房中，他倆如何共住一屋？”
有些話，閔文音當(dāng)著公爹不大說得出口。
那間房，分明跟下人房差不多，哪怕因為崔氏的事，趙允要薄待趙三郎，怎么連同唐婉一起？
然而，趙允卻壓根不由分說：“分什么房！都成親一個月了，還未同房，什么時候才會有我趙家子嗣？我趙家可不養(yǎng)閑人！”
“可是......”
不待閔文音再說，趙允已經(jīng)驟然打斷了她的話：“就這么定了！”
說完，趙允看到了幾名趙家耆老，忙迎了過去。
閔文音無奈看向唐婉，卻見唐婉淡淡一笑：“想來趙大人雖然告了假，消息倒是靈通，知道我父已被押入大理寺了?！?p> 所以，這會兒連裝都懶得裝了。
——
片刻之后，光華寺存善堂內(nèi)。
趙允告知了崔家來的人，令人將崔氏和那屠夫，以及兩人的兒子也給帶了上來。
這兒子諢名王四，長趙三郎三歲，而屠夫，人稱王拿子。
原來昨日，趙允帶人上門，竟是被王四給打的，而后才是被崔氏給撓的。
此時，王四還在堂內(nèi)叫囂：“趙允！你個老匹夫！你憑什么羈押我全家！別以為你是當(dāng)官的，就可以找?guī)讉€人就封了我家的門！”
王拿子聞言也道：“就是，我們犯了什么法？！再說阿鶯，也沒哪條王法說妻子背情，夫家便可隨意處置的！”
唐婉看向崔氏，只見崔氏頭發(fā)凌亂，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哭得雙眼通紅，像是昨夜沒少著罪。
不過這種時候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崔氏一邊自然得找趙允的漏洞說事，但趙允也不是個老實(shí)人，他是有備而來。
“哼！老夫封你們家門，可不是因為崔氏偷人！她既偷人，何臉老夫在意！老夫封門，是以為了京城治安！”
京城治安？
唐婉神色一凝，便看到，趙允向一旁高位上的一名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寺卿大人，老夫昨日發(fā)現(xiàn)，這王拿與王四私入京城，身上未有身份依憑，也未至鴻臚寺備案，此乃不安定外來人口。”
“另者，老夫內(nèi)子竟暗中隱瞞其二人下落。老夫痛心之下，決定大義滅親，將此事上報鴻臚寺！當(dāng)然如何處置？還請張大人定奪！”
鴻臚寺卿？
這不是昨天晚上青螺坊和稀泥的，鴻臚寺少卿劉大人的上司嗎？跟她爹同品，皆是正三品。
原來，她爹入獄的事是這位張大人告訴趙允的！
唐婉亮了亮眼，沒想到趙允竟還留了一手，讓官方來替他收拾崔氏和奸夫。
這一下，不僅順理成章得將兩人趕出樂康，恐怕還能逼得崔氏自請下堂，分文不留，說不準(zhǔn)還得有牢獄之災(zāi)，真狠！
果然......崔氏聞言，震驚道：“趙允！你我夫妻一場，你竟將我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