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解饒有興致的看著遇仙樓殘骸道:“這里修觀音堂真夠奢侈,真夠寬大的。”
遇仙樓所處走馬街中心位置,可謂是溪山縣寸土寸金之地。又是全縣最大的酒樓,前樓后院堪比大宅。
修建觀音堂,真是想得出來!
一上午的功夫兩人走了三個行商,貨物都對得上,也并無可疑之處,兩人作別約定下午再碰頭。
“老爺回來了,快,面好了,快來吃?!?p> 老零頭語調輕松麻溜給葉沅挑好面,從到溪山縣每頓都是面的葉沅面色發(fā)白。
今早周解也是吃面,溪山縣的人都這么愛吃面?
“不吃了?!?p> 她實在是吃不下了,現(xiàn)在看到面就有些反胃。
老零頭頓悟,“老爺是吃膩了?不若修補下廚房,再請個廚娘來做吃食?一月也花不了多少銀子?!?p> “說的有理?!?p> 葉沅摸出半個角銀子丟給老零頭,“找工匠將廚房修補好,鍋碗瓢盆該買的買。”
“廚娘呢?”
老零頭星星眼期盼道:“黃家嫂子手藝就不錯,以前還開過小飯館兒!”
“老爺看你就是個可塑之才,廚娘一職,必能勝任?!?p> 老零頭:“……您也太看得起我了?!?p> 葉沅不理他了,但沒想到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老零頭就來拍門兒了。
二三十個百姓來衙門讓她盡快在遇仙樓的位置修建觀音堂,不然溪山縣人都要死。
如此以訛傳訛危言聳聽……
葉沅不帶猶豫的轉身就跑,老零頭拉住她袖子勸到,“老爺好歹升堂見一見,這可是您來此發(fā)生的第一樁案子?!?p> 著官服戴上官帽,葉沅聽堂下百姓說了一通不修建觀音堂回如何如何,他們還將泥瓦匠都找好了,是本地修建過廟宇道觀的魯家泥瓦……
正被逼著表態(tài)呢,趙元成遺孀由一群人抬著來了,另外胖瘦掌柜也來了,于是畫面變成了雙方對罵。
在利益被觸動的時候人總能空前團結,胖掌柜站在了趙夫人這邊。
笑話,修建了觀音堂按照規(guī)矩周圍都不許見葷腥他還開什么酒樓?直接關門得了!
眼見雙方越吵越厲害,葉沅悄悄離開換了衣裳從后門摸出打算去尋周解。
路過青羊巷瞧見小流倚著老棗樹嗑南瓜子兒,時不時的還往一扇門里看,似在等待什么,他穿的是女裝。
小流即是周解的尾巴。
葉沅腳拐個彎兒踏入巷中,小流將南瓜子兒往懷里一揣而后整了整衣裳推門入院。
只看得周解打個響指,小流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葉沅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老婦人正抱著周解和小流哭得不能自已,小流捏著嗓子輕聲安慰同周解一起扶著老婦人。
老婦人哭聲漸漸細弱,有些提不上氣。
“娘,您歇會兒,別累著了。我與小妹都回來,您該高興?!?p> 老婦人一怔隨后擦著淚道:“高興,高興,我的……我的心頭肉啊!”
葉沅在門口看兩人哄著老婦人睡在躺椅上,又與老婦人說了會兒話之后抽身出來留下小流陪伴。
小流見他離開哀怨看他一眼,待到看到葉沅后他干脆、毫無留戀的轉過頭。
“這就是你要忙的事兒?”
葉沅挑眉,“用幻術讓她見兒女?”
“錢婆婆不到三十便守了寡,一雙兒女十六七歲在縣外遇見山匪丟了性命,此后便得了失心瘋,記憶一直停留在兒女出門那日?!?p> 周解聲音很輕,語調平淡卻叫葉沅嗅到悲傷與惆悵。
“大夫說,她可能就這一兩日了?!?p> “葉大人是如何看待幻術的?”
周解第一次正經的喚她大人,視線也隨之落在她臉上。
葉沅略微想了想道:“奇妙多變,可作刀劍亦可是善法?!?p> 比如周解所用。
如果不是周解會幻術將死的錢婆婆,見不到心心念念的兒女,她會抱憾而死。他們知道這是假的,可對于錢婆婆來說,是真,是生命換不來的兒女歸家了。
“是?!?p> 周解收回目光轉而看那被風吹動的榆樹葉,綠色的葉子沙沙作響。
“幻術可作殺人刀,也可作救人之術。這世上沒有生來的惡術,只有作惡的人。”
葉沅敏銳察覺到周解已接納她,他會用心幫她查案。
因為,他的幻術是善,縱火之人,是惡。
按著名單上的行商逐個查,兩人一下午查到最可疑的一個見了他們就跑,葉沅與周解配合追上一查,帶的是禁書,全是不許刊印的話本子,與縱火案全然無關。
葉沅喪氣的劃掉行商名字。
周解見她失了精氣神打哈哈道:“恭喜老爺,這才上任數(shù)日便破一起販賣禁書案,老爺今后定然官運亨通平步青云!”
“周解,你該慶幸說瞎話是不用負責的。”
周解聳肩,雙手抱住后腦勺,“還有兩個,吃碗面再去?”
葉沅臉都綠了。
“不吃了,現(xiàn)在就去?!?p> 因走馬街火災一事詭異嚇人行商們都換到了其他街道居住,好些都離走馬街遠遠的。但他們現(xiàn)在要找的域外行商還住在走馬街。
“福星客棧?!?p> 葉沅問,“在哪兒?”
周解伸手一指,“遇仙樓左手邊第四個客棧是也?!?p> 說著他意味深長道:“這域外商人倒是膽兒大?!?p> 葉沅心念一動,收了單子道:“走?!?p> 到走馬街夜色已至,四處燈火已亮起,但因才失火各個商鋪的伙計都極小心看護燈燭,各家門口都放著兩個水缸。
葉沅亮明了身份掌柜點頭哈腰帶他們上樓,行商住二樓盡頭處。
掌柜敲了門,過了會兒有人來開了門。
偏瘦的中年男子神情不悅,“什么事?”
葉沅開口交涉,周解抱胸摸著下巴眼神游進屋內。
桌邊還坐著兩個男子,一人稍年輕些看起來二十多歲,一人大約四十歲上下。
見縣太爺來了他們沒有再交談,但也沒出來見葉沅。
對于周解探究的目光他們似很不高興,年輕人欲起身被年老的眼神制止。
“大爺們打哪兒來的?漢語說得倒是挺不錯的,若非相貌不似中原人還以為諸位是中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