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眼底的笑不對勁

　　剛下樓，謝螢秋就聽見街角一陣嘈雜。

　　原來是有一少女在賣身葬父，而有幾個(gè)地痞流氓看人家是一個(gè)孤女，要強(qiáng)行帶走。

　　“去看看?！?p>　　春瑩看著謝螢秋義憤填膺，連忙拉著謝螢秋的袖子，“小姐，我們要是插手的話，太招搖了，老爺肯定會罵我們多管閑事的?！?p>　　是啊，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謝螢秋從來不是什么善人，也一直都認(rèn)為人各有命，反正自己現(xiàn)在是千金小姐，這種事情肯定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多管閑事干什么？

　　“救命啊，能不能救救我，我可以跟你走，你只要能給我安葬父親的錢就行?！鄙倥薜睦婊◣в辏瑓s激起了讓人更想凌虐的欲望。

　　“人都死了，隨便找個(gè)山頭葬一下就行了，你跟我走就行了，包你下輩子幸福的?！?p>　　謝螢秋剛轉(zhuǎn)身，就聽見了那女子的哭求，和那些流氓的淫笑，如果這個(gè)女子被帶走的話，會發(fā)生什么不言而喻。

　　她轉(zhuǎn)了回來，周圍圍著很多人，可是有嗑瓜子看熱鬧的，有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還有母親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不讓看這腌臜事的，可是沒一個(gè)人伸出援手。

　　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母親死后，她感受的太多了。

　　“放開。”謝螢秋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擲地有聲。

　　“春瑩，把她帶走，我剛好缺一個(gè)丫鬟?！鄙倥难壑袔е鴰追煮@恐，連滾帶爬地往謝螢秋裙邊縮，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放開她？放開她你跟我們走嗎？你要是愿意的話也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標(biāo)致的小娘子。”一群流氓搓著手，向謝螢秋走來。

　　謝螢秋突然笑了，可能從前她會害怕，但是有什么可怕的呢，曾經(jīng)她覺得沈?yàn)懱觳慌碌夭慌率翘煺?，但是現(xiàn)在她才知道，這是家世給的底氣。

　　不過是一群整日瞎混的流氓而已，也就只敢欺負(fù)一些沒爹沒媽的孩子，既笨又蠢。

　　“你要是敢上前的話，盡可以上前，你敢碰我一下，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p>　　那群流氓顯然是有一點(diǎn)打怵，但是一個(gè)美如花一般的女子站在前面，就算是死也值了。

　　少女一身鵝黃色衣裙，梳著一個(gè)簡單的垂云髻，皮膚清透白皙，誰都能看出來，眼前的女子非富即貴。

　　“把這些人給我抓起來?！鄙砗蟮淖o(hù)衛(wèi)將那些流氓扣住。

　　“你誰啊，敢抓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老大是誰？”

　　謝螢秋覺得有趣，饒有興致地問是誰，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比她這個(gè)丞相千金還要尊貴。

　　“城西二麻子，你要是想混下去，就把我們放了?！?p>　　“哦?！敝x螢秋轉(zhuǎn)頭看向春瑩，“我記得府上的馬夫，好像也叫這個(gè)名字吧，不會是他吧?！?p>　　“去你的，我們老大可不是什么馬夫?！?p>　　“我管你們老大是什么呢？我，當(dāng)朝丞相之女，這個(gè)女孩，我買下了，有問題來謝府找我?！?p>　　謝府？當(dāng)朝官員中姓謝的可就只有一家啊，當(dāng)朝宰相。

　　人群中立馬就炸起來了，這些百姓哪里能看到丞相的女兒，而那些流氓，還沒等謝螢秋轉(zhuǎn)身，就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謝螢秋在看熱鬧的人里，看到了沈?yàn)懙纳碛?，她從沈?yàn)懙哪樕?，莫名看到幾分嘲弄的意味，他的目光狂熱而銳利，帶著一種不正常的笑意，像是陰狠的毒蛇，站在高處俯視獵物，詭譎地吐著信子。

　　他在笑誰？

　　“小姐真是個(gè)熱心腸啊?！彼缴瞎粗?，可眼底分明半分笑意也沒有，只有嘲弄。

　　“夫子平日滿口仁義道德，又為何見死不救呢？”謝螢秋可是記得，他給自己講了一下午的仁義道德。

　　沈?yàn)懸灰u白衣從人群中走出來，沒有絲毫被指責(zé)的窘迫。

　　“小姐，同情心，是你們上位者才會有的，在下自私自利?！敝x螢秋在他的臉上讀到了幾分嘲笑的意味。

　　“你！”

　　她突然想起自己也說過這樣的話，一個(gè)雪夜，他和沈?yàn)懴抡n后路過一個(gè)正在賣烤紅薯的爺爺。

　　天寒地凍的，謝螢秋拒絕了沈?yàn)戀I烤紅薯的提議。

　　“要有同情心啊，螢秋。”沈?yàn)懙恼Z氣并不重，像是開玩笑一般，但是謝螢秋還是感覺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同情心，是你們有錢人才會有的，我當(dāng)然沒有，我自私自利?！敝x螢秋的語氣很冷。

　　“螢秋?！彼⑽⒋寡?，跟她對視，眼底的溫柔繾綣。

　　“你有沒有都可以，沒有人會說你，不管你做什么事，因?yàn)槲視Ｗo(hù)你?！彼矒嵝缘嘏牧伺闹x螢秋的肩膀，像是拍小孩子的一樣，從來都沒有人對謝螢秋講過這樣的話，謝螢秋不是一個(gè)好人，更沒有同情這種品質(zhì)，但是他卻說，好壞都無所謂。

　　謝螢秋差一點(diǎn)就要沉溺在這種溫柔里，陷在他的口頭支票中。

　　沈?yàn)憰f這種話是因?yàn)閻郏蓯勰軋?jiān)持多久呢，三年還是五年，等到不愛的時(shí)候，她在沈?yàn)懷劾?，就只剩下了缺點(diǎn)。

　　最后沈?yàn)戇€是買了烤紅薯，盡管謝螢秋有點(diǎn)別扭，但是還是和沈?yàn)懸黄鹦χ蜖敔斦f再見。

　　謝螢秋咬了一口烤紅薯，香香甜甜的，被烤的金黃，她嫌燙手，沈?yàn)懢湍弥游顾?p>　　謝螢秋冷的刺骨的耐心終于泛起了一絲熱意。

　　“沒事，我不嫌燙?！鄙?yàn)懙氖种付紶C紅了，但是沒有絲毫不愿，笑的比冬日里的燭火還能讓謝螢秋感到溫暖。

　　“沈?yàn)?？?p>　　“嗯？”見她吃不下了，沈?yàn)憦目诖刑统黾埥?，給她擦嘴。

　　“謝謝?！?p>　　也許這個(gè)世界的確很黑暗，但是在沈?yàn)懮磉?，謝螢秋看到的都是光明。

　　人本來就不是長情的動物，謝螢秋不會埋怨他，只是遺憾分手來的太快，被愛的時(shí)刻太短暫。

　　謝螢秋止不住的心疼沈?yàn)懀щy最容易讓人變得冷漠，沈?yàn)懽兂蛇@樣，又是經(jīng)歷了多少呢？

　　記憶中的人就站在車下，說他身體不適，能不能上馬車，像是不諳世事的謫仙一樣出塵脫俗，但是謝螢秋莫名覺得，他的笑有點(diǎn)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