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沈亦初送完最后一單外賣已經(jīng)七點了,其實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很累了,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告訴許晏說她不去了,可最終還是騎車去了許晏的出租房。
打開門,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迎面而來的是一股酸臭的味道。
沈亦初怔愣片刻,第一反應(yīng)就是許晏不在。
她打開客廳的燈,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蛋糕,這是前幾天她過生日買的,因為當時被警察帶走走的急,她還一口沒吃,沒想到還放在桌子上,隱隱還有些酸味,手指擦過桌面,薄薄的灰色粘在指尖,像是這里已經(jīng)今天沒有人進來過了。
此時此刻,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許晏真正的家或許并不在這里,雖然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甚至從來沒有走進過許晏真正的生活。
或許某一天許晏消失了,她可能連他的人在哪里都找不到。
想到這里沈亦初撥通了許晏的電話,響了幾聲后,顯示無人接聽。
她不死心的又打了過去,重復撥打,依然如此。
最后,她幾乎以為自己要魔障的時候,電話被接通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沈亦初一下就聽出了這是許晏身邊那個女孩。
雖然她們從來沒正面交流過,但沈亦初的第一直覺就是她。
“喂~請問你是?”
沈亦初蹙了下眉,她清楚的記得許晏給她備注了,還備注的“老婆”,偶然一次她湊巧看到,還嗔怪他不要臉,沒結(jié)婚就叫老婆,讓他改他也堅決沒改,而這個備注,她在前段時間還看到過。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是誰的電話?”許晏的聲音從對面電話中傳來。
“沒備注,也沒聲音。”
許晏說:“那可能是打錯了?!?p> 在許晏可能會拿過電話的前一刻,沈亦初慌忙掛斷了電話。
許晏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號碼,有點眼熟,卻也沒太在意,繼續(xù)被父親拉著在整個包廂里跟商場的朋友打招呼。
今天他是臨時被他老竇叫到的飯局,還被要求和陳舒苒一起出席,觥籌交錯、友來寒暄間,他完全忘記了昨天隨口提的海鮮粥,還有約了沈亦初在出租房見面的事情。
“小晏,這位是靳先生,跟靳先生打聲招呼?!痹S父拉著許晏,身后跟著陳舒苒,來到了主位,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坐在圓桌主位的靳淮琛身邊圍了一群試圖拉關(guān)系套近乎的人,靳淮琛只是淡淡的看著,不主動、不搭話,客氣又疏離,將問題全部丟給了身邊的助理。
一邊的助理聽著他們寒暄的話,一手收著項目方案和名片,處理的游刃有余,也似習以為常。
聽到許父的話,靳淮琛才終于掀起了眉眼,他看了眼許晏,又看了眼許晏身后的陳舒苒,眼底閃過一絲暗茫。
“靳先生。”許晏將手伸到了靳淮琛身前,客氣的想要主動握手。
靳淮琛靜靜地瞥了眼許晏。
許父立刻將許晏的手按了回去,向靳淮琛賠禮道歉,“犬子,不懂規(guī)矩,冒犯了靳先生,還請靳先生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p> 靳淮琛從不跟人握手,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規(guī)矩。
“不會?!苯磋∽旖枪戳斯矗鄣撞灰娊z毫笑意。
“這是我兒子許晏,旁邊是他的未婚妻陳家的千金,過幾天是他們的訂婚宴,不知道靳先生有沒有時間蒞臨?”
許父說著雙手將請?zhí)土诉^來,靳淮琛的助理剛要接,被靳淮琛先一步拿了過去,翻開看了下里面的內(nèi)容,又合上。
隨后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許晏,夸道:“許董生了個好兒子。”
似乎又突然意識到這個夸獎不是很好聽,又補充了句,“一表人才,與陳家小姐也是十分般配,先恭喜了,我讓助理看下時間,時間允許,一定到場。”
這似乎只是個小插曲,可許父還是從中琢磨出不對味,結(jié)束后拉著許晏到角落里詢問。
“你見過靳淮琛?”
許晏搖搖頭。
許父蹙著眉懷疑的看著他,“我總覺得剛剛靳先生的話里有話,你不是得罪了人,自己不知道?”
“沒有,爸,我最近剛接手公司,出了公司就是回家,連朋友約我去會所,我都拒絕了,哪有機會得罪人?!痹S晏一臉無辜,很是不理解他老竇為什么那么怕這位靳先生。
“最好如此?!痹S父嘴上雖然信了,神情上依然是不信,可眼下也想不出問題出在哪里,只能當作自己想多了。
“爸,那個靳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看著年齡不大,你們對他好像都很……客氣。”說是客氣,更貼近的不如說是怕,他老竇那些商場的朋友挺大的年紀,在靳淮琛面前也是鞠躬哈腰一勁討好,讓他對靳淮琛的身份實在有些好奇。
許父拍了怕許晏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靳先生是在港島黑白兩道的話事人,別說你老竇我,就連你阿公,甚至叱咤海外的樓爺回到港島也要先拜會一下,你以后再見到他,也給我低著頭做人,不要給我惹事,否則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護不了你。還有……”
許父頓了下,看了眼在不遠處等著他們的陳舒苒,小聲道:“趕緊跟你外面那個小女友分了,別以為你和陳小姐演戲演的有多好,我只是不想把你逼得太緊,想讓你在結(jié)婚之前自由一下。你和陳小姐的婚事是不可能有變數(shù)的,趁現(xiàn)在,你和那位小姐的事知道的人還不多,趕緊處理了,不要等到哪一日傳到你阿公耳中,我也保不住你,至于那位小姐會怎么被處理,我想你是知道你阿公的手段的。”
許晏勉強的笑了笑,不在意的說道:“我跟她沒什么,就是玩玩,她到現(xiàn)在都以為我是個窮小子,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實背景。”
許父一臉的不贊同,“就是窮,才會處出真感情,人家連你的錢都不圖,當然是圖情,反正我告訴你,趕緊斷了,還有,你要知道你阿公可不是只有你一個繼承人。”
許晏點頭應(yīng)下,心里第一次對自己和沈亦初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猶豫。
……
出租房里,沈亦初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布置的家,心中突然有些空虛,她覺得自己從來不是個軟弱的人,在這一刻,也不覺眼眶有點痛。
她沉默著開始打掃房間,抹干凈著每一處的灰塵,又換了床單被罩,將換下來的拿到樓下的公共的洗衣間里水洗烘干,然后折疊好放進柜子里,放好后,她看著柜子中掛著的一排,幾乎沒穿過的平價男士衣物,怔怔的出神。
一部手機可以有兩個系統(tǒng),一個人也可以有很多個家,所以,在她不在的系統(tǒng)和家里,那個許晏是不是才是真的許晏?
沈亦初離開出租屋時,留下了房子鑰匙,帶走了桌上的蛋糕。
也帶走了對許晏的最后一絲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