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還喘上了?
“我娘?”
姜玉容聞言便起身,邊走邊問。
“二哥給我娘請了幾方名醫(yī),輪流坐診,這頭疼病幾年都沒犯了,怎么今日忽然……”
話說到一半,走到院里。
發(fā)現(xiàn)秦郁淵還在墻角杵著,整個人不聲不響,像一桿冷黯的槍。
他自知今日奪門而出是大錯,所以主動面壁受罰。
連衣裳都還沒換,還是被鞭子抽破的那一身。
露出精瘦后背,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還在淌血。
沒人給他處理,院奴不配上藥。
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往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秦郁淵也因此養(yǎng)成了強大的自愈能力,不然他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
姜玉容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對秦郁淵更沒什么同情。
她隨意掃了他一眼,心里只有四個字。
死了活該。
不過……可別臟了她的院子。
姜玉容微微皺了皺鼻子,說道。
“滾出我的院子,傷好之前,不許出現(xiàn)?!?p> 他這一身血淋淋的,不僅惡心,還招蛇蟲鼠蟻。
姜玉容多么精致挑剔的主兒。
她穿過來之前,也是過慣了千金大小姐日子的。
嫌棄完秦郁淵,她轉(zhuǎn)身就走。
秦郁淵站在后面,長眸如蘊著一潭深秋極寒的水,深晦難明。
……
這邊姜玉容剛走出院門,就看到一老一少躬身等候。
是從醫(yī)館請來的大夫,京城中達官顯貴都喜找他看病。
話不多,醫(yī)術(shù)好。
“陳大夫,我娘的頭疼病又犯了?!?p> 姜玉容微微頷首,打過招呼。
“是,我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清荷姑娘說了許多。只是素來為夫人診治的江神醫(yī)一手銀針術(shù)出神入化,陳某實在不敢班門弄斧。”
姜玉容嘆了口氣。
“江神醫(yī)答應(yīng)坐鎮(zhèn)府中的日子已到,前兩日他恰好遠游去了?!?p> “可我二哥新請來的神醫(yī)還要過幾日才來,本以為我娘病情早已穩(wěn)定,誰知江神醫(yī)前腳剛走……”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間到了姜玉容母親所住的枕月居外。
“姜小姐,這是我的弟子,不知可否讓他進內(nèi)院?”
陳大夫介紹身邊的少年,剛年滿十八,看上去一臉沉穩(wěn)。
他深知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事必詢問。
“怕是不妥?!?p> 姜玉容淡聲拒絕,吩咐旁邊清荷,“你叫人帶他在外院四處逛逛吧,不要怠慢了人家,上最好的茶和糕點?!?p> “是。”清荷這就轉(zhuǎn)身去安排。
她也是姜玉容母親給的侍女,與常珍資歷一樣。
因性子清淡溫和,從前被常珍打壓、排擠多年。
現(xiàn)在常珍不在了,她才總算出頭。
姜玉容所預(yù)知的未來里,清荷是個忠心耿耿的。
甚至為了救她,慘死在秦郁淵的一幫爪牙摧殘下。
當下來不及惋惜,姜玉容領(lǐng)著陳大夫進入枕月居。
她母親住的屋子里,同樣放有冰鑒鮮果,撲面便是一陣涼爽清香。
層層疊疊的紗簾在侍女們搖著的冰扇中輕輕飄動。
“娘,我請了陳大夫來?!?p> 姜玉容融入身份很自然,她坐到如意紋雕花紫檀瑞金床旁,拉起母親常茹的手。
好燙。
陳大夫慢條斯理攤開藥箱,準備看診。
“娘,好端端的,你這頭疼病怎犯了?”
常茹臉色蒼白,病容明顯,雙眸戚戚。
“玉兒,我也想問你,好端端的,你忽然跟珍兒吵架了?怎把她趕出院子,說些再也不肯用她的胡話?”
常茹拉著病痛難忍的嗓音,氣息微弱。
姜玉容稍稍屏息,放下她的手。
“娘,治病要緊,這些事等你好了再說?!?p> 她站起身,讓陳大夫把脈施針。
姜玉容她娘常茹從小就是個病歪歪的病美人,一家人都遭不住她西子捧心的模樣。
而且人還特別善良心軟。
說不好聽點,放在許多小說里,妥妥的圣母女主人設(shè)。
姜玉容不認可她的性格,但也尊重。
常珍的外公與姜玉容的外公曾是一對好兄弟,同父異母,關(guān)系深厚。
分家后兩人同樣在江南做生意打拼,命運卻截然不同。
姜玉容的外公如有神助,樁樁生意順風(fēng)順水,不到二十年便成了江南首富。
常珍的外公卻沒用幾年就敗光了家產(chǎn),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兄弟春風(fēng)得意,心中難平,日日醉酒,最后不慎溺亡。
后來一次機緣巧合,常茹重回故地,遇到病重的常母。
曾經(jīng)的手帕之交,無話不談,再見面卻是云泥之別。
常茹的心軟得一塌糊涂,當下便答應(yīng)常母會把她唯一的女兒常珍帶回京城,好好照顧。
常珍最名義上是姜玉容的侍女,卻是良籍自由身。
且吃穿用度處處也都與尋常侍女不同。
可以說比許多殷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要吃得好穿得好。
常茹是真心待她的,什么好東西都少不了常珍一份。
可惜,有些人并不知道感恩惜福。
姜玉容回憶著這些事兒,一抬眼就看到常珍端了盆熱水走過來。
原來,她被趕出院子后,就到了枕月居。
常茹的頭疼病又犯了,怕是也與常珍有關(guān)。
常珍皮笑肉不笑看著姜玉容,似在示威。
“小姐,請讓讓,我給夫人送熱水來了?!?p> 姜玉容覺得好笑。
她算個什么東西?也敢使喚她讓讓?
姜玉容撩起眼皮,氣勢迫人。
“你不會走偏門?”
“小姐,夫人病得難受,我只是想快點把熱水給夫人送去?!?p> 常珍這話里的意思,便是姜玉容不懂事了。
自己母親都病成那樣,還在耍大小姐脾氣。
常珍故意大聲說這話,想讓常茹還有這院子里的人都聽到姜玉容有多不孝順。
姜玉容脾氣還是一如既往暴躁。
她直接就甩了常珍一個巴掌。
“我娘的頭疼病就是你惹的,我不教訓(xùn)你,你還喘上了?”
常珍也沒料到姜玉容會直接動手。
她內(nèi)心委屈,干脆裝作不小心被姜玉容扇得一個趔趄。
手里的盆沒端穩(wěn),往姜玉容身上潑去。
誰知姜玉容反應(yīng)極快。
她伸手一揚,那盆連帶里面滾燙的水,都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哐當——
盆砸在地上,熱水潑了常珍一身。
燙得她反應(yīng)不及,處于本能地跳起來。
剛想慘叫,姜玉容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塊滾燙的本來用來擦拭的帕子。
“別叫,你那么孝順我娘,也不想打擾她看病吧?”
常珍眼珠子都快氣得鼓出來,無聲跳腳,身上疼得她險些翻白眼暈過去。
姜玉容朝她眨眨眼,云淡風(fēng)輕地問:
“你沒事吧?”
曾經(jīng),姜玉容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富二代。
正經(jīng)事她不愛干,旁門偏門倒是學(xué)了學(xué)。
比如散打、擒拿、格斗之類,那都是她玩剩下的。
常珍的小九九,簡直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