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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樓月明

第九回 原有出處

秦樓月明 緘默的玫瑰 2268 2024-08-31 17:15:57

  訓(xùn)話的嬤嬤疾言厲色,一看就是個(gè)不好惹的角兒,按理說來,做下人的沒這個(gè)資格說這種話,但能硬氣到這種程度的,恐怕皆是因?yàn)楸澈蟮闹魅藫窝?p>  杜氏十分不滿:“老爺才走幾天,連奴才都能對我蹬鼻子上臉了?你搞清楚,我也是這家的半個(gè)主子!”

  “真正的主子在這里呢,你算什么東西!”嬤嬤將手一伸,扶著大夫人走了進(jìn)來。

  洛云蕖抬眸,正好對上一雙犀利的眼睛。

  那是宋家的大夫人魏氏,她穿著一件雁灰色錦霞紋織錦大袖衣,隨云髻上簪了一朵白色玉蘭花,體態(tài)略豐,儀態(tài)莊重,但面有憔悴之意。

  她并未理會(huì)吵嚷的杜氏,只是走到她身邊,直接坐在了左面的主位上,以一種無視她的方式表達(dá)了對她的不屑。

  接著,魏氏便問起洛云蕖話來。

  “你可認(rèn)得全尋人啟事上的字?”

  洛云蕖點(diǎn)頭:“不怎么會(huì)寫字,但這上面的字還認(rèn)得?!?p>  魏氏:“你從哪里來?家中還有什么人?”

  洛云蕖:“我從蘸喬而來,家中并無他人?!?p>  “你母親呢?”

  “死了。”

  “怎么死的?”

  洛云蕖咬緊了嘴唇,直愣愣的盯著魏氏,沒有回答。

  魏氏又問:“怎么想到來這里的?”

  “為了活著?!甭逶妻』卮稹?p>  魏氏將尋人啟事拿來又看了看:“你知道我們在找什么人嗎?”

  “不知道,上面只寫了要找的人的特征。”

  這時(shí)候杜氏揮著絹扇插了一句話:“你不知道吧?我們老爺在找的可是他的女兒,一個(gè)奸生子罷了。”

  魏氏看了一眼囂張的杜氏,卻沒有發(fā)作。

  洛云蕖臉色卻白了,奸生子?

  她的大腦“嗡”的一下炸了一般,感覺有血往頭上沖,但她硬生生的握緊了拳頭,讓自己挺了過來。

  魏氏又看了一眼尤管家:“身上的胎記可驗(yàn)過?”

  尤管家微微低頭:“不曾,這孩子只說自己肚子餓,先要吃飯?!?p>  魏氏回頭看洛云蕖:“你吃飽了?”

  洛云蕖茫然的回答:“大夫人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在我這里,自然要講真話?!?p>  “沒有。因?yàn)榉蛉藗儊淼木o,我也只吃了三五口?!?p>  魏氏點(diǎn)頭:“既然如此,還是先去吃吧?!?p>  接著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嬤嬤,那嬤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對杜氏說道:“這里沒二夫人你的事情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大夫人了,你且早些回屋休息吧?!?p>  杜氏不悅:“什么意思?半夜叫人起來說回就回?誰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老爺?shù)暮⒆樱坎皇寝Z出去就對了,若是的話就大夫人善妒的個(gè)性豈不是連夜要了她的小命?畢竟三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死的大夫人最清楚了。”

  這話一說,場面一度冷的如冰窖,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就連洛云蕖也大吃一驚:富奢背后的人家竟然暗的深不見底。

  “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時(shí)候變得如此愛伸張正義了。”魏氏緩緩說道,“我本不欲與你計(jì)較,可你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我,甚至還憑空捏造一些有的沒的來污蔑我,你是不是真的以為老爺不在你就是這家的當(dāng)家主母了?”

  杜氏冷冷一哼:“不敢不敢,我呢就是擔(dān)心孩子而已,大夫人不會(huì)真如我說的一般心胸狹窄因?yàn)槲規(guī)拙湓捑徒逃?xùn)我吧?善妒,那是老爺說的,也不是我說的。”

  魏氏:“既然老爺說我善妒,那我也不能辜負(fù)了老爺,趙嬤嬤,給我掌她的嘴,叫她知道主子一輩子是她的主子,奴才,無論到什么時(shí)候都是奴才!”

  洛云蕖已經(jīng)聽出來了,這二夫人想必原來出自大夫人閨中,應(yīng)該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也不知道怎么的,爬上了宋家老爺?shù)拇玻蔀榱硕蛉恕?p>  洛云蕖聽著“啪啪”脆響的巴掌聲和杜氏的咒罵聲,有點(diǎn)木然的走到屏風(fēng)后繼續(xù)喝尚為溫?zé)岬碾u湯。

  杜氏滿腹委屈罵罵咧咧的離去后,屋子里就安靜了許多,洛云蕖將最后一口雞湯喝光,拿著葉形的八珍糕吃了一口,原本清甜的八珍糕此時(shí)吃起來味同嚼蠟,顯然,她心事重重,不知當(dāng)進(jìn)還是速速離去。

  離開,天地雖大,卻無容身之所;留下,深宅大院,也是步履維艱。

  魏氏已經(jīng)走了過來,依舊是一雙冷眼盯著洛云蕖,坐在了洛云蕖的對面。

  “好吃嗎?”

  “嗯。”

  “這么做好玩嗎?”

  洛云蕖停下來:“您覺得我在說謊?”

  “不然為何拒絕驗(yàn)身?”

  洛云蕖盯著她,在她的眼里,再一次看到了以前在薛姨娘、至臻娘子乃至更多人眼里看到的鄙夷之色。

  就是這個(gè)眼神,讓她難以咽下胸中萬千憤懣。

  “她是野種,她沒爹,沒人會(huì)給她撐腰,打她,往死里打!”往日那些惡毒的童聲忽然貫入耳朵里,在耳邊不停地回蕩著。

  一瞬間,她已經(jīng)做出了去留的決定。

  洛云蕖放下了八珍糕:“你叫她們都出去,關(guān)上門。”

  魏氏一擺手,丫鬟們魚貫而出,迅速關(guān)上了格扇門。

  洛云蕖站起來,轉(zhuǎn)過身,解開了腰帶,慢慢褪下了自己的衣服。

  布滿傷痕的后背左上邊有一如紅色蓮花狀的胎記,這讓魏氏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真的是他的女兒?”魏氏有點(diǎn)不相信,上前伸手觸摸確認(rèn),繼而眼里一黯。

  這胎記不可能是人故意弄上去的痕跡,的確是天然的。

  洛云蕖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而后看著眼前震驚的魏氏:“是的?!?p>  魏氏眼神里的東西十分復(fù)雜,但洛云蕖從前也在別的女人眼里看到過:對丈夫的幽怨、憤恨、失望……

  過了一會(huì)兒,魏氏斂了眼神,才道:“不早了,今夜先讓碧涵帶你去歇息吧,明日,等老爺回來,你就可以見到你的……父親了?!?p>  洛云蕖低頭不語。

  父親,這真是一個(gè)陌生的詞,對洛云蕖來說,那個(gè)在別人嘴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親切的詞,如今更像一個(gè)巨大的疑團(tuán),以及莫大的諷刺。

  深夜,躺在軟煙羅暗花絲帳里,蓋著月白團(tuán)絲薄被,洛云蕖翻來覆去睡不著。

  宋玄止,竟然是她的父親?阿娘多災(zāi)多難時(shí),他就在離蘸喬不遠(yuǎn)的固安做生意做的風(fēng)生水起?不顧阿娘的半點(diǎn)死活?他們到底如何認(rèn)識(shí)的?阿娘從前怎么會(huì)愛上這樣一個(gè)男人?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若不是今日找到那崔艄公,若不是他無意提及此人,若不是她游蕩時(shí)看到泛黃的尋人啟事,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天意?

  “阿娘,是你擔(dān)心女兒無去處嗎?”翻身而起,推開窗戶,天上的月像從前一樣,可洛云蕖的心卻難掩悲傷。

  她竟然如無頭蒼蠅一般撞入這深宅里,得知自己是這宅院里見不得光的陰溝里的一條蟲,是被人人唾棄恥笑的私生子。

  命運(yùn),看來還是太善于捉弄人了。

  阿娘剛死不久,她竟然就找到了自己的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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