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順在大牢里抱著雙臂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恐懼和不安如同虱子一般爬滿她全身。
這一刻不知下一刻的命運,她這幾日時時想起年少時在自家無憂無慮的日子,偷偷躲在父親書房里看半日書的慵懶時光,第一次拿起針線認真做女工想著未來夫君的甜蜜……轉(zhuǎn)眼間,她又想起了那張看起來憨厚老實實則兇狠殘忍的臉,一聲聲咒罵,一拳拳重擊,眼淚和滿地的血都換不來他的一絲憐憫,卻只有他變態(tài)而兇殘的笑……
“張氏,有人來看你。”獄卒不知何時走到了牢門前,有些反應(yīng)遲鈍的張寧順抬起頭,一點光都讓她忍不住遮住眼,半明半暗間,她看到了那張惡魔的臉。
胡二正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著張寧順,這令張寧順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是你——”
話到嘴邊,卻因為恐懼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她又不自覺的往角落里躲了躲。
胡二輕蔑一笑:“怎么,才關(guān)了幾天就認不出你的男人了?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嗎?怎么把自己弄進來了?”
張寧順感覺喉嚨發(fā)緊,攥緊了地上的雜草:“你來干什么?”
他沒來由的暴打讓她總是恐懼,她沒辦法冷靜下來,只想躲起來。
胡二讓自己的下人把紙筆放在牢門前:“把你殺人的罪狀寫下來?!?p> 張寧順聽了一愣:“什么?”
“你耳朵聾了?要我再揪著你耳朵說一遍?”暴躁的胡二立刻蹬了一腳牢門。
張寧順嚇得哆嗦:“我不知道,我沒有殺人!”
“你沒有殺人?難道你想說是我殺的嗎?”胡二扒著牢門對張寧順吼道,“最毒婦人心,娶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你殺了我的發(fā)妻,還栽贓陷害我,若不是我運氣好,說不定就成了刀下鬼!你趕緊給我寫!”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怎么寫?”張寧順壯著膽子說了一句。
“你寫不寫?不寫我進去把你手剁了!”胡二搖晃著牢門威脅張寧順。
“這里是衙門,不知道的還以為衙門是你家的,胡老板,請注意你的措辭,你這是在威脅她嗎?”洛云蕖竟然出其不意的來到了胡二身后,此時正提著一個食盒冷眼看著暴躁的胡二。
胡二瞬間收斂了自己的暴躁,回過頭來看洛云蕖,對她不懷好意的笑:“我發(fā)現(xiàn)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p> 洛云蕖道:“我來看我的朋友,倒是你,逼供她又是什么道理?怎么,你是推官大人了?”
“你一個小屁孩懂什么?這天下就沒有什么是銀子辦不到的事,衙門雖然不是我開的,但我也能讓它為我轉(zhuǎn)!”
洛云蕖回頭看向路司里:“路大人,瞧瞧,你都成胡老板的傀儡了?!?p> 隱藏在一堵墻后的路司里走到了前面:“胡老板,我是你的傀儡么?”
胡二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路司里,賠了一張笑臉對路司里:“哪里哪里,路大人,這小孩子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隨便嚇唬嚇唬她,您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上?!?p> 路司里看了一眼地上的紙筆:“你來這里做什么呢?”
胡二也看了一眼地上的紙筆,說道:“亡妻死的冤枉,還希望能早日沉冤昭雪,我這不是來讓這個賤人早點招供,也早點讓大人結(jié)案省心點?!?p> “這是衙門的差事,與你無關(guān),胡老板作為當事人,審問不歸你,莫要僭越。此案本大人會替你做主的,請回吧?!?p> “可是……夜長夢多……還是快一點的好?!焙Y(jié)結(jié)巴巴的說。
路司里搖頭又擺擺手:“結(jié)案太快容易造成冤假錯案,我們要慎重一點,尤其是殺人案,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目前的關(guān)鍵是張氏想不起來殺人的細節(jié),還需要再審審才是?!?p> 胡二生氣的道:“大人還是快快用刑吧,對待狡猾的女人就要用刑,讓她知道痛知道害怕,再也不敢隱瞞和撒謊,路大人千萬別看我的面子,只管用刑!”
洛云蕖冷冷的道:“你這無情無義的男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僅打的張氏多處受傷,竟然還主張對她用刑要嚴刑逼供,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對自己的女人也如此狠心!”
胡二一臉坦然,毫無愧色:“那……她殺了人,別人命都沒了,我怎么能偏袒她?何況她還栽贓陷害我!”
洛云蕖看著他那模樣只有四個字涌上心頭:人面獸心。她真想掏出他的心來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茅坑里的石頭做的——又臭又硬!
洛云蕖懶得理會他,他又向路司里加壓:“路大人,這案子得抓緊呀,不然以后女人們都要反了,都來告狀栽贓丈夫了,誰還敢娶親?”
路司里只是微微頷首:“胡老板說的是,這里有了眉目會第一時間讓衙差們?nèi)ジ婺愕?,就不勞費心了?!?p> 胡二想問個具體時間卻都被路司里糊弄過去了,最終無奈的咬咬牙,道:“好吧,路大人,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可別讓我失望!我們走!”
胡二用陰狠的眼神掃了一眼角落里的張寧順,接著離開了。
洛云蕖一腳踢開了地上的紙筆:“他還想來栽贓陷害張姐姐,休想!”
“這是怎么回事?”張寧順踉蹌的走過來扒著牢門問。
洛云蕖安慰張寧順:“沒事,張姐姐,我們正在釣魚,釣一條大魚來換你出來,你再忍忍!”
張寧順瞬間明白洛云蕖所說的大魚,便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路司里問洛云?。骸澳阏f接下來他會怎么做?”
“接下來嘛,他拿不到張姐姐的供詞,自然會想辦法寫一張供詞燒給他的發(fā)妻,作繭自縛了?!?p> “噢?他真的會那么做嗎?”路司里瞇起了眼睛問。
洛云?。骸叭绻贿@么做,就只能繼續(xù)被惡鬼纏身了,不如讓我們拭目以待?!?p> 張寧順不解:“你們這是……”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張姐姐,我們在撒下一張大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