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什么會是他
沈鳶松開了沈鈺的耳朵。
“你什么身份,也配揪我的耳朵?信不信我告到父親面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鈺捂著耳朵跑到沈逸懷中,一臉敵意的看著她。
沈瑯有心護(hù)幼弟,也幫著他說話:“阿鳶,鈺兒犯了什么錯(cuò),你要在外人面前讓他丟臉?”
外人自然指的是裴忌。
沈鳶對上他的視線。
瞥見那雙狹長冷淡的眼底,掩藏著深沉墨色。
“父親教育子女,向來以嚴(yán)教為主。沈鈺撞在我身上,非但不道歉也就算了,還滿口的污言穢語!二哥,父親也是這樣管教你們的嗎?”
沈鳶眉間沒了往日溫和的柔順,反而凝著一股冷意。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沈鈺次次出言犯她,要說沒人指使,她是不信的。
“你……”沈瑯被懟的啞口無聲。
畢竟沈鈺叫囂的聲音很大,他們?nèi)苏们宄牭健?p> “好了,一點(diǎn)小事而已,都是自家人,何必傷了和氣?”
沈逸出面打圓場,他總是笑盈盈的站出來,“我們在湖心亭煮了酒,你要來嗎?婉寧也在,你們姐妹倆正好談?wù)勑??!?p> 凡是有裴忌的場面,沈婉寧必不缺席。
沈鳶沒心情去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婉然拒絕了。
裴忌眸光微暗,原本期待的什么瞬間落空。
沈瑯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上次裴都督將你抱回秋水苑,婉寧傷心了好一陣。倘若你心中沒鬼,為何不敢來?”
不過是自家兄弟姐妹小聚一番,她有什么怕的?
沈鳶仰頭回看他。
被家中保護(hù)的極好的沈瑯,還沒有經(jīng)歷過朝堂的洗禮,所以總是帶著一股紈绔少年的戾氣。
沈鳶知道他在想什么。
無非就是怕自己心悅裴都督,搶走裴都督,讓沈婉寧以淚洗面,日漸消瘦。
“二哥對婉寧真好?!?p> 沈鳶難得一次沒有反駁他的話。
她的眼里透著點(diǎn)點(diǎn)羨慕的亮光。
很快又消失殆盡。
沈瑯揉揉眼,以為自己看錯(cuò)了。
沈鳶也會羨慕嗎?
羨慕什么?
羨慕婉寧能有自己的疼愛?
可明明是她不要自己靠近的。
哪一次不是鬧的兩敗俱傷?
“既然婉寧也在,我便聽大哥的話,好好跟她談?wù)勑摹!鄙蝤S面不改色的回答。
不等幾人作答,已先翩然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凝著她走遠(yuǎn)的背影,裴忌薄唇微揚(yáng),似乎連自己也沒發(fā)覺。
湖心亭中。
看到沈鳶與裴忌他們先后抵達(dá)時(shí),正在煮酒的沈婉寧臉上笑意全無:“你不是在正廳與王伯母商量事情?怎么過來了?”
“大哥說你在這里無聊,讓我過來跟你談心?!?p> 沈鳶看見小幾上有烤好的瓜果,毫不客氣,拿起就吃。
“那是我給裴都督……”沈婉寧甚至來不及阻止,幾片瓜果已經(jīng)進(jìn)了她的肚子。
那些瓜果都是她專門守著烘烤,給裴都督準(zhǔn)備的。
這下好,全被沈鳶給吃了!
礙于在場人多,沈婉寧不好發(fā)作什么,整理好情緒將煮好的酒呈給裴忌,眼里懷著小心翼翼:“都督,快暖暖身子?!?p> “我不冷?!?p> 裴忌眉目疏淡,沒有接過酒杯,并且后退一步,與她保持了距離。
沈婉寧紅著眼睛問:“都督究竟是不冷,還是不想喝我煮的酒?”
父親的官職與裴忌在等級上差不多,她也并沒有在身份上矮一截。
之所以心甘情愿在裴忌面前低聲的討好,是真的心悅于他!
可裴忌冷淡疏遠(yuǎn),好像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你與婉寧即將是一家人,見外做什么?”
沈瑯接過沈婉寧的酒杯,仰口猛的一灌,溫燙的酒水劃過喉嚨,有些燒心窩子。
他也是男人,看得出來裴忌對婉寧沒有意思,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按部就班。
可婉寧是他最心疼的妹妹。
只要她想做,無論是什么,身為二哥的他,都要幫著爭一爭。
沈瑯瞥見一旁安靜吃東西的沈鳶,藏了份心思,故意問:“王伯母找你做什么?是來商議婚事的嗎?”
裴忌的目光一頓,神情有些飄忽。
“二哥什么時(shí)候關(guān)心起我來了?”
沈鳶抿下一口熱茶,熱乎乎的,很暖心。
她將手覆在火爐邊上取暖,自顧道:“待我離開沈府,就沒有人再叨擾二哥了。”
也不會再跟沈婉寧起矛盾,讓沈瑯急著替她出頭。
沈瑯蹙著眉頭:“你我是兄妹,談什么叨擾不叨擾的?日后你出嫁,我肯定會給你多多準(zhǔn)備賀禮的!是吧,大哥?”
沈逸正在給裴忌溫酒,聽見他們兄妹吵嘴,不由笑道:“賀禮自然是要備的。我們的阿鳶,肯定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嫁。”
“為什么,會是陸承淵呢?”
沉默許久的裴忌出聲,他并沒有看沈鳶,而是凝著細(xì)碎的火苗,眼眶微紅。
沈婉寧忙解釋:“都督不知道吧?姐姐跟陸大哥是青梅竹馬,有舊情在的。母親和父親也對這門親事很認(rèn)可。”
她生怕裴忌不知道沈鳶跟陸承淵的關(guān)系。
湖心亭外朦朧細(xì)雨漸漸轉(zhuǎn)深,變成厚重的雨幕。
“都督是覺得姐姐的婚事不妥?”沈婉寧試探的問。
憑感覺來說,她覺得裴忌對沈鳶有一種特別的情感。
那種情感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dá),而是會變成視線跟隨著她。
好多次,都是如此。
“你們也這樣認(rèn)為?”
裴忌沒有回答沈婉寧的詢問,直視著沈逸和沈瑯二人。
陸承淵的事情在京城里無人不知,他雖為人品行端正,兩袖清風(fēng),深得皇上看重。
可沈鳶嫁給他,很難想象日后不被其他人戳脊梁骨嘲笑的情形。
沈逸沒有說話,猶豫的神情已經(jīng)顯示出他的答案。
“我嫁給誰,與誰過日子,好像跟你并沒有關(guān)系。”
沈鳶起身將飄落在裙上的灰燼撣落,朱唇輕啟:“倒是裴都督老大不小的,要是還不迎娶婉寧,為裴家繁衍子嗣??峙屡岱蛉耍弥钡接H自上門商議婚事的籌備了。”
明明是很溫柔的嗓音,偏生帶著一抹冷意。
裴忌聽出她的話外音,眼眸漆黑,一時(shí)無言。
“行了,我可不想再聽你們商議我嫁給誰,你們慢慢聊吧?!?p> 沈鳶與裴忌擦身而過,不作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亭中靜默幾秒。
沈瑯有些責(zé)備沈鳶不懂規(guī)矩:“都督還在這里呢,就算再不想待,也得等他先離開吧?”
說完以后,裴忌也站了起來。
他朝著沈氏兄弟略略一點(diǎn)頭,神色冷然的離開了湖心亭。
朦朧的雨幕里,裴忌的步伐極快,似乎想要追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