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可以稱呼我姓名

　　若不然，就該鬧囂著讓沈府將蘇嬤嬤抓回去！

　　沈鳶見他耷拉著腦袋往前走了幾步，隨后駐足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如若真能還祖母公道，別忘了在她面前夸夸我的功勞?！?p>　　“自然?！?p>　　沈瑯嘴唇一動，還想說些什么。

　　最后忍住了，猶豫著走出園林。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沈鳶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幼時祖母也很疼愛他，連太后經(jīng)常賜下來的糕點和鮮果，也都交由他們倆分著吃，而沈逸總是沒吃成。

　　或許這才是沈瑯愿意相助的理由。

　　“今日沒跟你二哥爭吵？”

　　清潤的聲線靠近耳畔，沈鳶驀地回頭。

　　裴忌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她下意識低頭一看。

　　雙腿健在，不多不少，正好兩條！

　　裴忌眼眸一垂，順著她的視線下移，強調(diào)懶洋洋的開口：“你在看什么？”

　　沈鳶別開視線，冷冷回答：“以為你推著輪椅呢。沒想到，還真是讓你遇見神醫(yī)了。”

　　他無奈一笑：“你明知那都是假的?！?p>　　要是不設(shè)下個局，沈婉寧怎么會同意退婚？

　　裴忌不想沈鳶因此背負(fù)罵名，所以只能想辦法讓沈婉寧主動退出一步。

　　“可讓我替嫁是真的。”

　　沈鳶不想看他，錯身走過幾步，聲音帶著些許悲涼。

　　以前在青州城，她是更改姓名的江窈。

　　此時在京城，她又會是代替沈婉寧出嫁的新婦。

　　好像……她從來都不是沈鳶。

　　察覺出言語里的落寞，裴忌生怕她誤會什么，急忙解釋：“我絕不會讓你替嫁！”

　　沈鳶嘲弄一笑：“都督還能有更好的辦法？”

　　她凝著那雙專注黑沉的眼眸，深邃中透著股認(rèn)真勁，似乎不像是假話。

　　沈鳶被那樣的目光為之一驚，內(nèi)心微微顫動。

　　她很久沒有凝視過裴忌的眼睛了。

　　閃爍的瞳孔宛如一汪純粹不見底的深潭，讓人躲閃不及，無法脫身。

　　一如從前。

　　只要裴忌低醇喚一句窈窈，就能讓她丟盔棄甲。

　　可是，江窈已經(jīng)死在九陽山了。

　　死在最不受待見，最讓人踐踏的那一年。

　　沈鳶努力將舊時的記憶甩掉。

　　“你怎么了？”

　　裴忌的聲音將沈鳶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恍惚了一瞬。

　　“我會親自向沈府提出退婚，解除裴家與沈家的婚約。在你與我之間，絕不存在頂替的婚事。日后，我也會光明正大的迎娶你！”

　　他眼中的堅定過于灼熱。

　　沈鳶低著眉眼，嘴角勾出慘淡疏離的微笑：“我們之間，隔著兩條人命。成為夫妻，是個笑話，也是在互相折磨。”

　　裴忌一把握住她纖細(xì)的手腕，微瞇著眼，神情晦澀不清，幾分強勢躍然而出：“互相折磨也好過終生遺憾！”

　　沈鳶靜默不語，松開了他的手。

　　從北郊園林出來。

　　裴忌安排好的車輛已經(jīng)靜候多時。

　　沈鳶猶豫著沒有上去。

　　忽然，迎面來了一輛素蓋精致的馬車，車簾一掀，陸承淵的面容現(xiàn)了出來。

　　“好久不見，要上來嗎？”

　　他微笑著，眉眼溫和，宛如早春和煦的日光。

　　沈鳶不想坐裴忌的馬車，正愁怎么回去，看見陸承淵后眼睛都亮了！

　　“要！”

　　車身有些狹小，好在兩人都清瘦，坐在里面不會顯得擁擠。

　　車輪駛動后，陸承淵從一側(cè)的暗格中拿出幾塊溫?zé)岬臈椄猓瑴\笑著問：“要吃嗎？”

　　“謝謝陸大哥。”

　　沈鳶接過棗糕輕輕咬了一口，味道還跟從前一樣。

　　只是現(xiàn)在的她，早已不喜歡吃甜食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沈鳶問。

　　北郊地處偏僻，很少會有人途徑此處。

　　陸承淵淺淺笑著回答：“皇上想在北郊附近修建一座行宮，供明年來進(jìn)貢的外蕃使者暫住。我特意來此查看下周圍的情況?！?p>　　提到皇上時，他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好似不記恨當(dāng)年的懲罰。

　　沈鳶垂下眼眸，自顧道：“我來這里見一位故人?！?p>　　陸承淵瞥著漸行漸遠(yuǎn)的園林。

　　他自幼熟識京中各處的庭院府邸，也認(rèn)出那是屬于裴忌的園子。

　　不過礙于隱私，并沒有多問。

　　回沈府的距離不短，大概要半個多時辰。

　　車內(nèi)靜默著，沈鳶覺得有些不自在，偷偷瞟一眼身側(cè)的陸承淵。

　　他面目柔和，身上還穿著朝服，應(yīng)是下朝之后從宮里直接過來的。朱紅色的朝服襯得身姿板正，玉冠束發(fā)更是顯得溫潤端方。

　　小的時候沈鳶就知道，陸承淵有著不符合年紀(jì)的沉穩(wěn)，長大以后一定是要干大事的人。

　　如今這京城，有太多的亭臺樓榭出自于他手。

　　優(yōu)秀兩字，不足以囊括他。

　　若非如此，皇上怎么會忍著喪子之痛，留他于世？

　　“你上次跟我打聽羅老夫人的事情，可是有什么隱情？”陸承淵出聲詢問。

　　盡管沈鳶一句話揭過，他卻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祖母雖有病癥在身，可曾服侍她的蘇嬤嬤所言，祖母的死并非為病癥所拖累。”

　　其中的細(xì)枝末節(jié)，沈鳶沒有交代出來。

　　陸承淵猜到她應(yīng)是想為羅老夫人查明死因，腦海中浮現(xiàn)出沈家眾人的情形，此事大抵不會太過容易。

　　他想了想問：“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既是沈府的家事，就不勞煩陸大哥了。”

　　陸承淵再次望著她笑了笑：“喊陸大哥過于生疏了，我沒比你大多少，就如幼時一樣，喚我姓名吧。”

　　他說到姓名的時候，稍稍一頓。

　　應(yīng)是想到了沈鳶除了直呼他姓名外，還起了個外號。

　　陸圓圓。

　　陸承淵不禁失笑，現(xiàn)在想起來還挺順口的。

　　“或者叫我的外號，也行?！?p>　　沈鳶臉頰倏地一紅，沒好意思的解釋：“以前是我不懂事，亂起外號，還好你和王伯母都不計較?！?p>　　“母親和我都覺得圓圓挺好聽的，寓意也不錯?！?p>　　“那就好?！?p>　　車內(nèi)被笑聲渲染，氣氛緩和了些。

　　提起幼時，兩人都覺得有幾分莫名的親近。

　　仿佛回到了懵懂時候。

　　沈鳶一時感懷，還想說些以前的趣事，馬車卻已經(jīng)抵達(dá)沈府門口。

　　“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p>　　沈鳶利索的跳下馬車，對著車窗內(nèi)的陸承淵擺了擺手，

　　陸承淵微一頷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輕聲問：“聽聞沈家與裴家的婚事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