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意動
蕭羽騫端著煎好的湯藥走進殿內(nèi)時，沛淳早已下了榻，手中拿著他前些日子進宮時穿著的破了口子的衣衫，仔細端詳著。
蕭羽騫輕聲低笑，看著沛淳一臉認真的神色，突然起了些作弄的心思。
放著藥碗的木托盤被安置在沛淳身側(cè)的桌子上，蕭羽騫右拳放在唇邊，輕咳兩聲，
“你在做甚?！?p> 原本聚精會神的姑娘像是被嚇了一跳，她慌亂的起身，手中的衣裳被她猛的藏在身后，語氣結(jié)結(jié)巴巴，
“大少爺……”
蕭羽騫看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眼神中不自覺的閃過笑意，卻還是故作嚴肅的板著臉，語氣冷硬，
“手中拿的什么？”
沛淳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閉上眼睛，端著破罐兒破摔的樣子同蕭羽騫對峙。
蕭羽騫看著面前姑娘一臉羞憤難當?shù)哪?，調(diào)笑之情更甚。
他上前一步，繡娘單薄的肩膀被迫抵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蕭羽騫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擦過沛淳柔嫩的臉頰。
耳尖泛起紅暈，沛淳僵硬的站在原地，心下本能的想要遠離，卻只能做出嬌羞的模樣。
蕭羽騫唇邊掛著玩味的笑意，慢慢抽走沛淳緊緊握著的衣衫。
身體與身體間拉開一段距離，蕭羽騫看著自己的月白色窄袖長衫，眼神慢慢抬起，好似不明白似的，刻意撩撥著小繡女，
“我的衣裳？”
“你拿著我的衣裳作甚？”
沛淳慌張的跪下身子，聲音顫抖，帶著些語無倫次的緊張，
“大少爺，奴婢不是有意翻您的東西，只是，只是這衣裳搭在榻邊，奴婢看到上面破了口子，便想著為大少爺……”
姑娘的話語到這里戛然而止，手中的絹帕因著動作幅度太大，慌亂間掉在了地上。
蕭羽騫慢慢俯下身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慢慢撿起了地上的絲帕。
輕呼出一口氣，帶著少女清香的絲帕在蕭羽騫手中慢慢的飄動著，
“為我做甚么？”
……
“為大少爺，縫補?！?p> 雖看不到正臉，但繡娘藏在發(fā)絲里通紅的耳尖還是被蕭羽騫捕捉在眼里。
腦中反應(yīng)出今日可能有些過火，蕭羽騫怕把小繡娘惹惱了，只能慢慢的將姑娘的手帕放在木桌上，自己則坐在姑娘方才做過的位子上，
“難為你有心，起來吧?！?p> “謝大少爺?！?p> 因著方才下跪的動作太著急，沛淳站起身的時候左右搖晃了一下，她微微皺了下眉，覺出自己的膝蓋應(yīng)當是磕出了些淤青。
蕭羽騫帶著些關(guān)懷的聲音響起，
“無事吧？”
沛淳站的遠，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回應(yīng)著蕭羽騫的關(guān)心，
“奴婢無礙。”
蕭羽騫看著沛淳這幅對自己避而遠之的的模樣，心下閃過不易察覺的失落，他悻悻的張口，
“這是已經(jīng)煎好的藥，你，喝下罷。”
木托盤上的藥經(jīng)過這么許久早就不冒熱氣了，她的腸胃不太好，若是喝下了不熱的藥，腹痛是一定的。
沛淳走上前，拿手指摸了摸陶瓷碗邊。
碗邊的溫度不低，應(yīng)當不算涼，正當她猶豫要不要喝下去的時候，蕭羽騫有些泄氣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里，
“只是醫(yī)治你身子的藥品，我未曾下毒?！?p> 看著蕭羽騫一副受挫的模樣，沛淳心中原本不愿喝下去的想法被消除。
若是蕭羽騫看到她被自己端來的這碗藥折磨的痛不欲生，會作何感想。
慢慢將藥碗抬起，苦澀的液體劃過舌尖，裹挾著她心頭的一份算計。
看著幾滴褐色的藥珠劃過沛淳白皙的脖頸，蕭羽騫的喉結(jié)艱澀的滾動了一下。
液體與皮膚，淺色與深色。
顏色對比的鮮明反差，讓他感到口舌生津。
左手不受控制的拿起方桌上剛被他放下的絹帕，帶著些力道的附在沛淳的脖頸上。
淡粉色的絹帕被褐色的液體浸染，蕭羽騫的眸色越發(fā)暗了下去。
還在喝藥的沛淳被這個動作弄得呼吸不暢，也不管碗中的藥物喝沒喝完，慌亂地放下藥碗便開始咳嗽。
不少的液體灑在了蕭羽騫正放在沛淳脖子前的手上，中藥溫熱，算不上燙手。
看著沛淳劇烈的咳嗽，蕭羽騫回過神智。
心中涌起愧疚，他伸出另外那只干凈的手慢慢順著沛淳的氣息。
距離再一次拉近。
這次，沛淳臉上細小的絨毛，微微吐出的一節(jié)軟舌，以及濕潤的，透著粉嫩的嘴唇，都被他盡收眼底。
蕭羽騫的心中突然滋生出狂妄且偏執(zhí)的想法，
想要將沛淳永遠的圈禁在他身邊，就這樣，弄哭她。
陰鷙像種子，在他心中慢慢生長。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腦海中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而變的羞愧。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一次次因為自己而受傷的小繡娘，又想起那日晨起，小繡娘拒絕他的，明確的話語。
沛淳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擾，所以，他就安安靜靜地守護在沛淳身邊。
為自己的荒唐舉動買單。
直到咳嗽聲慢慢停止，蕭羽騫的手依舊搭在沛淳后背。
看著蕭羽騫盯著自己失神的樣子，沛淳在心底默默笑了一聲。
拉開距離，沛淳守著禮節(jié)，方才因為咳嗽還沒有消散下去的淚珠依舊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
“多謝大少爺?！?p> 蕭羽騫的手空落落的舉在空中，看著沛淳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也知自己或許有些逾矩。
慢慢退開一步，蕭羽騫收回手，垂眸不語。
沛淳看著蕭羽騫失落的模樣，乘勝追擊，
“少爺，天色漸晚，奴婢先回繡衣房了。”
禮節(jié)端的恰到好處，蕭羽騫看向窗外，明明是剛過了晌午的時候，沛淳拙劣的借口甚至讓他沒辦法挽留。
“嗯。”
嗓子艱難的擠出一個字，他看著沛淳就這樣簡單的向他作了禮節(jié)，拿起自己的方木盒子，轉(zhuǎn)身走出了青鸞閣。
床榻上的被褥被疊的整齊，就連褶皺都被壓的齊整。
他慢慢坐在方才沛淳坐過的地方上，眼底滿是懊惱。
他從未有過這種奇特的感覺，對一個女人，奇怪的，好奇心。
這真的，只是因為，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