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翻墻探
趙夫人的眼神一頓,唇邊的笑意僵硬。
自蕭羽騫回府后,她便知道蕭羽騫這么多年已經(jīng)同他父親養(yǎng)成了一樣惹人厭的性子。
他們中正不阿,目中容不得半分荒唐。
只是,蕭羽騫自與她見面后,便始終謙恭謹(jǐn)慎,從不曾有半分逾矩,連違抗也是少之又少。
想到此事關(guān)乎蕭良前程,趙夫人臉上不由得鋪滿寒霜。
她也明白,能助蕭良平步青云的便只有蕭羽騫一人,縱使他說出的話再難聽,他們也只能受著。
重新?lián)Q上慈愛的神色,她打趣兒著開口,
“怎的,母親又不是老眼昏花、不省人事,怎會記混你父親為我托的夢?騫兒,只怕是你太小瞧母親了罷?!?p> “兒子不敢,只是母親——”
話音頓了頓,他眼神堅定,
“母親近些日子勞神過度,記混也不是母親所能控制的,不若母親好生歇息段時日,等到八月十五中秋月宴時應(yīng)當(dāng)便好了?!?p> 蕭羽騫說出的話語并不算態(tài)度良好,冰冷的態(tài)度刺激著趙夫人,話里話外盡是體貼。
“你是咒我病重!”
“兒臣不曾?!?p> 蕭良見此情形,頓了頓,卻還是站出身以著打圓場的名號拱火。
雙手作揖,他微微躬下身,
“大哥,我知你心中疑惑我是否有能力到御前做官,我自幼雖頑皮,卻也知朝堂上云譎波詭,定不會給你惹半分麻煩。還望大哥……”
“云譎波詭?你倒是想的清楚?!?p> 輕哼一聲,蕭羽騫的態(tài)度輕蔑。
“當(dāng)今圣上剛正清明,朝臣凝心聚力。不知蕭良你,自哪里聽說的,如今朝堂上,竟有了這亂世之景?”
蕭良神色驟然緊張,他自知說錯了話,卻不知如何彌補(bǔ)。
看著蕭良慌亂卻無章法的樣子,蕭羽騫撇開了眼睛,與趙夫人對視的瞬間,他挑眉,
“母親,不知,您還認(rèn)為幺弟有能力拿當(dāng)今的官俸嗎?”
明月當(dāng)照,微風(fēng)吹拂。
繡衣坊的坊門已經(jīng)上鎖,蕭羽騫站在大門前,垂頭靜思著什么。
程鵬依舊矗在蕭羽騫身后,眉頭輕皺,話語間滿是疑惑,
“將軍,繡衣坊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您,站在這里是等沛淳姑娘嗎?”
問題問的拿心,蕭羽騫沒做回答。
縱然翻身,男人強(qiáng)勁有的手臂撐著墻檐,坐在了紅墻上。
“將軍!”
程鵬驚呼一聲。
蕭羽騫轉(zhuǎn)過頭,手指比了噤聲的動作。
程鵬焦急的上前一步,話語間滿是憂慮,
“將軍,深更半夜,這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又該參您是孟浪登徒子。這,三更翻墻,屬實不是君子做法?。 ?p> 話語雖快,程鵬的聲音壓得卻低,蕭羽騫知道他是怕自己被人發(fā)現(xiàn)。
忽略身下絮絮叨叨的話語,蕭羽騫猛地打斷。
“程鵬,在這里侯著。”
縱身一躍,柔軟的草坪接住他。
繡衣坊的燈火都已熄盡,蕭羽騫捏著步子,慢慢走到沛淳住著的廂房。
吱呀——
房門惱怒著半夜睡覺被吵醒,發(fā)出聲音反駁著。
蕭羽騫的心突的像是要跳出來,他猛地俯下身子,
“甚么聲音?”
“生夏姐,入秋了,許是風(fēng)吹的門響罷。”
幾句迷糊的聲音響起,蕭羽騫生平第一次像個賊一般,雙唇緊閉著,大氣兒都不敢喘。
“那我去把門關(guān)了罷?!?p> 眼睛猛地睜大,蕭羽騫聽到下床的腳步聲,慌忙就著下蹲的姿勢,慌亂的左右搖晃著身子,快步遠(yuǎn)離了廂房。
房門又吱呀一聲被關(guān)上,蕭羽騫吐出一口氣。
“大少爺?”
一聲疑惑的氣音從身后傳出,蕭羽騫欣喜的轉(zhuǎn)頭。
沛淳披著衣裳站在冷風(fēng)前,鼻頭被凍的通紅,正歪著頭,滿臉疑惑。
“你怎么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里!”
異口同聲的話語說出,沛淳的探究和蕭羽騫的歡欣相撞,聲音便驟然變大。
寧嬤嬤的廂房內(nèi)傳出咳嗽和翻身的聲音,沛淳緊緊閉住嘴巴,皺著鼻子沖蕭羽騫搖了搖頭。
噗嗤一聲笑出,蕭羽騫被眼前姑娘靈活生動的神態(tài)可愛的夠嗆,眼睛里像是揉碎了星星,他走上前一步。
“大少爺,您來這里做什么?”
沛淳將他領(lǐng)到了距離廂房最遠(yuǎn)的角落,退開一步距離詢問。
蕭羽騫并不急著回答,只是歪著頭,隔著空氣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面前姑娘的身子。
沛淳的衣衫還未穿好,月白色的里衣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衫。
面頰染上紅暈,她手忙腳亂的整理好衣襟。
“好了嗎?”
“嗯?!?p> 細(xì)弱蚊蠅的聲音響起,蕭羽騫輕笑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又想起這倔姑娘時常拒絕自己的好意,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靠在磚墻上,故作嚴(yán)肅的開口,
“我來查查你做活兒的進(jìn)度,可做完了?”
沛淳神色一頓,像是不解般,緩緩開口,
“查工,為何要在半夜查?”
咳了幾聲,蕭羽騫覺得這晚風(fēng)越來越寒涼。
眼神慌亂的撇開,他故作鎮(zhèn)定的開口,
“嗯,嗯,你那個,手不是受傷了嗎?我擔(dān)心你,做不好伯母安頓的差事,呃,路過便來看看?!?p> 從前襟中拿出一壺精致小巧的白瓷罐,伸到沛淳面前。
前幾日的爭吵與冷戰(zhàn)在他眼前浮現(xiàn),他不知道這東西究竟該如何交到沛淳手中,只能略帶僵硬的,找著借口,
“這是,醫(yī)治你手上紅腫……別多想,只是為了讓你好好做活兒,你,記得涂?!?p> 驚呼一聲,沛淳并未上手拿罐子,只是將冰涼的小手附在蕭羽騫的手腕上,語氣焦急,
“大少爺,您的手怎得比方才還傷的嚴(yán)重?”
愣怔一瞬,蕭羽騫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姑娘的柔軟,手慢慢蜷在一起,他暗爽。
原本他傷口向來好得快,只是因著方才翻墻借了些力,或許是講傷口崩裂了,但他很慶幸。
唇邊笑意壓不住,他的語調(diào)也明快,
“沛淳姑娘,關(guān)心我???”
手驟的被放開,沛淳羞惱的向后退回原來的位置,撇開頭,
“大少爺多慮了,奴婢只是怕大少爺傷口嚴(yán)重,回頭怨起奴婢,奴婢可擔(dān)不起?!?p> 陰陽的話語響起,蕭羽騫痛恨自己方才的一時心急,又將二人的關(guān)系降回冰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