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墮胎
夏有乾臉色泠然:“你姐姐如今這副樣子,你不留下來照顧她,只顧一味躲懶去?”
朝顏張了張嘴,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她人微言輕,就算解釋夏有乾也不會相信她。
正說話間,仆人送上了今天夏朝暮吃過的所有的食物。
早餐的稀粥包子,到午飯吃過的每一道菜。
府醫(yī)也一一仔細(xì)驗看過,并未發(fā)覺什么不妥。
正當(dāng)下人要把東西端下去的時候,旁邊的林氏悠悠轉(zhuǎn)醒。
“等下!”
她大喊了一聲,冷厲的目光凝著夏朝顏的位置。
“我怎么記得朝顏剛才還給朝暮送過一碗茶。”
夏有乾也瞬時反應(yīng)過來,“朝顏,你……”
夏朝顏瞬間跪下,“爹爹,我又不知嫡姐有孕,又怎會給她下墮胎藥?”
她字字鏗鏘,語句有力。
夏有乾也猶豫了,這件事就連他這個當(dāng)?shù)疾恢?,更何況一個久居偏院的庶女。
林氏卻很堅決:“老爺,依我看,還是先將朝顏送來的茶水一并查驗過,才好!”
“那便……”
夏有乾剛開口,夏朝顏也大喊:“爹爹不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
“爹爹若是信我,為何還要懷疑我,驗我送的茶?”
一句話問住夏有乾,他不再吭聲。
朝暮是他的女兒,朝顏也是他的女兒,如今朝暮出了事,就要把問題賴給朝顏?這對朝顏也實在不公平。
林氏緩步走來,“朝顏,若你沒有問題,便是經(jīng)得起驗查的,你如今這般三推四阻,究竟是因為什么?”
夏朝顏不理她,只目光定定看著夏有乾。
她只想知道,她的爹爹會不會給她一個公道。
沉默半響,夏有乾終于緩緩開口:“朝顏,此事既與你無關(guān),查一查也無妨的嘛?!?p> 夏朝顏眼底那抹期許最終還是熄滅了。
這就是她有過期待的爹爹。
在事情面前,從來沒有站在她這邊過的爹!
夏有乾對下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將前廳夏朝顏送給夏朝暮的那碗茶端了進來。
金黃色的茶湯上面還浮騰著熱氣,比之其他茶色更為艷麗。
林氏見了頓時開口:“老爺,你看這茶湯顏色果真與別的就是不一樣!”
她氣不過,一步上前拎著夏朝顏的衣口,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小賤人,你作何害我女兒?!”
朝顏沒有防備,被她打的臉歪往一邊,眼底瞬間漫出一絲恨意,卻生生壓了下去。
這一巴掌,她遲早會還回來。
夏有乾也生了疑惑,“朝顏,難道真的是你……”
夏朝顏跪在一旁,不卑不亢:“既然府醫(yī)已經(jīng)在這里了,爹爹為何不叫府醫(yī)先看過?”
府醫(yī)得了令,立刻上前查看。
“這茶……”
他嗅了嗅,又試了一些。
“老爺,這乃是桂花茶,有溫補陽氣、美白肌膚的功效,并不會傷胎。”
府醫(yī)一句話解了朝顏的嫌疑。
夏朝顏揚起一雙清亮又干凈的眸子,定定看著面前幾人。
“多謝府醫(yī)還朝顏的清白,爹爹可還懷疑朝顏?”
夏有乾看著女孩白皙的臉蛋上浮現(xiàn)的紅腫的巴掌印,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朝顏……地上涼,快起來。”
他伸出金手,親自扶著夏朝顏起了身。
“你、你嫡母她也不是故意,實在你姐姐如今這樣……她心急如焚,才失手打了你,你莫要怪罪她……”
朝顏垂著眸子,如果她偏說不呢,不僅林氏,還有夏有乾,夏朝暮,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片刻,她緩緩抬頭,“爹爹,其實這也不是壞事。”
“姐姐腹中之子沒名沒分,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野種,若等這野孩子生下來,才真是毀了姐姐的清白名聲,如今孩子沒了,只要府中之人三緘其口,又有誰會知道姐姐曾懷過孩子呢?”
“胡說!你胡說八道!”
夏朝暮不知什么時候醒過來,眼底迸出滔天恨意。
“爹!我的孩子不是野種,他是我和瑜郎……”
“瑜郎?”夏有乾一頓,“是吳家的那個庶子?!”
夏有乾怒不可遏,抬手就重重給了夏朝暮一巴掌,林氏想攔都沒機會。
“孽障!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孽障?。?!”
“你找誰不好,找吳家那個庶子,白白浪費了我這么多年對你的教養(yǎng)!”
夏朝暮還在繼續(xù)辯解,林氏哭作一團。
整個房間又吵又鬧,亂糟糟的。
混亂中,無人在意夏朝顏已經(jīng)悄聲離開。
林氏打她的那一巴掌,夏有乾也從夏朝暮臉上替她找了回來。
前世,夏朝暮偷生下吳瑾瑜的孩子,寄養(yǎng)在外,給夜止珩帶了好大一頂綠帽子。
嫁給他五年,這私生子都已經(jīng)長到能打醬油的年紀(jì)。
這輩子,她先替夜止珩摘了這頂綠帽。
余下,她會慢慢繼續(xù)從他們身上討回!他們幾人欠她的,又何止這些!
折回到她自己的小院,芳草已經(jīng)將她藥方上的草藥買回來了。
小丫頭一蹦一跳跑到她身邊:“小姐,你還喝桂花茶嗎,我泡的多,還剩了些?!?p> 夏朝顏端起桌上的桂花茶,輕嗅著盈滿鼻尖的芬芳。
剛才,所有人都圍在夏朝暮身邊,趁著前廳沒人,芳草換了夏朝暮喝得那碗茶。
桂花茶的茶湯顏色與紅花的色澤一致,除了這股淡淡的香味,不會被人看出區(qū)別!
就算府醫(yī)在場,也指不出她任何錯漏。
夏朝顏抿了一口,香甜從舌尖化開,她贊賞道:“好喝?!?p> 芳草皺眉,指著夏朝顏臉上的幾道紅痕:“小姐,你的臉……”
她憤恨哼聲:“是不是大夫人打您了?!”
“無礙。”朝顏緩聲:“這巴掌已經(jīng)有人替我打回來了。”
“芳草,你可知我叫你換掉的那杯茶是什么?”
“奴婢不知?!彼龍远ǖ溃骸暗居肋h(yuǎn)是站在小姐這邊的,從前小姐不爭,奴婢就守著小姐偏安一隅過日子;如今小姐要爭,奴婢就幫小姐去爭?!?p> 朝顏心底一陣溫暖,愈發(fā)明確,重活一世,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芳草。
“我從前不爭,是以為只要退讓,日子也能得過且過;如今才明白,我退一步,欺我之人就會進一步,無底線的退讓,助長了欺我者的氣焰?!?p> “從今日起,我便不會再退,誰欺我一分,我必十分還之!”
“小姐早該這么想了?!狈疾菪τ粗袔追旨?,也有幾分欣慰。
她只比朝顏小一歲,從小跟她一起長大。
姨娘早死,她知道朝顏是不容易的。
卻哀其不幸,更怒其不爭。
在夏府后宅之中,日日被大夫人和二小姐蹉跎。
如今朝顏轉(zhuǎn)了性子,芳草第一個舉雙手雙腳贊成!
朝顏想了想,又對芳草道:“對了,芳草你一會兒替我將這副藥熬煮了,替我守在門口,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這輩子,已經(jīng)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她了,曾經(jīng)害過她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她又對芳草道:“芳草,你一會兒替我將這副藥熬煮了,替我守在門口,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芳草疑惑:“小姐這些藥材,不是拿來做香囊的嗎?”
林氏克扣她的月例銀子,夏朝顏沒有辦法才會經(jīng)常做一些香囊、香袋讓芳草拿出去換錢,才夠她們主仆二人勉強度日。
但今日這些藥材是用來給夜止珩清余毒的。
夏朝顏搖搖頭,“不是,這藥材我另有用處?!?p> 芳草應(yīng)了一句好。
夏朝顏折身打開門上掛著的鎖,進了屋內(nèi)。
到了時辰,夜止珩果然已經(jīng)醒來。
睜著眼睛,眼底一抹猩紅看向她的時候,帶著凌厲。
他身材高大,這張窄小的木板床,他睡在上面,實在委屈。
他被銀針封住穴道,內(nèi)力也被鎖住,沖不開這銀針的禁錮。
怒火燃燒,看向夏朝顏的目光越發(fā)兇狠。
夏朝顏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