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姑爺他爹有請
顧婳奮力掙脫,撲通跪在顧宛如面前,顧不得手痛,使勁將包裹手的手帕扯開,攤開雙掌。
哭道:“長姐,您深愛姑爺,本就不情愿讓我服侍姑爺,您讓銀枝故意將我的手燙傷,還帶我去給國公爺敬茶,不是讓國公爺心存憐惜看上我嗎?
長姐,如今您已如愿,國公爺已經(jīng)看上我了,我不會(huì)再礙您和姑爺?shù)难哿税?。長姐,您勸勸姑爺,放過我吧?!?p> 慕安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盯著那雙手,雖涂抹了藥,卻依舊紅腫得厲害,還流著黃色液體。
扭頭看向顧宛如:“顧宛如,你讓她今晚服侍我,為何要將她的手故意燙成這樣?”
顧宛如急了:“我怎會(huì)故意燙呢?是銀枝泡茶太燙了,顧婳自己不小心被燙到了。我本是帶她們?nèi)艘黄鹑サ?,但半路上銀枝被她打翻銀壺也燙到了,我讓金葵陪銀枝回來上藥,所……”
“所以,她和銀枝都燙到了,那為何你只帶她去見父親?你是想讓她故意來惡心爺是嗎?”
慕安目光陰狠。
顧婳低著頭嚶嚶嚶的哭著。
她倒要看看,當(dāng)夫妻心中埋下一根刺,是否還能恩愛如初?
顧宛如第頭次見慕安表情如此可怕,嚇得臉色一白,顧不上賢良淑德的人設(shè),一把抓住顧婳的頭發(fā),逼她仰起頭。
“賤人!膽敢挑撥我和郎君的恩愛!你敢攀附父親!是想找死嗎?”
顧婳顧不得頭皮撕裂般疼,趕緊從袖子里掏出雪蓮玉容膏和燙傷藥。
“這是國公爺給我的賞賜。”
顧宛如微怔,松開顧婳的頭發(fā),想拿過藥瓶看。
慕安一把奪過:“雪蓮玉容膏!”
“這可是千金難求的西域貢品啊。我知道皇太后賞過父親一瓶,前日夭夭的手指燙到了,我向周管家討要,他說父親要留著自用的。父親居然舍得給你?”
小娼婦也配!
顧宛如氣得差點(diǎn)脫口而出。
滿眼狐疑的盯著顧婳:“父親什么時(shí)候賞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顧婳抹著眼淚:“長姐敬茶回來后,吩咐冬墨送來的?!?p> “冬墨?”顧宛如一肚子火,憋著難受。
父親就賞她兩匹破舊錦緞,給小賤人賞西域貢品?而且還特意繞過她?
難道父親今天一眼就迷上小狐貍精了?
父親不是不近女色嗎?
顧宛如和慕安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遲疑。
事關(guān)襲爵,他們不得不謹(jǐn)慎。
顧宛如眼珠子一轉(zhuǎn):“郎君,父親賞藥,是因她燙傷嚴(yán)重,并非看上她。滿京城的貴女都想嫁給父親呢,父親誰也沒瞧上,又豈能瞧上個(gè)姨娘生的奴婢?”
慕安深以為然,盯著跪在地上云鬢散亂的顧婳,冷哼:“今晚爺就要了你,父親疼我,自然不會(huì)和兒子搶女人?!?p> 顧婳大驚,爬起來就要跑,卻被慕安一把扯住后衣領(lǐng)。
“想跑?來人,帶走?!?p> 顧婳奮力掙扎,嘶聲力竭的哭叫:“姑爺、長姐,求你們放過我,我一輩子做牛做馬服侍你們?!?p> 顧宛如冷笑:“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p> 一群人正鬧得不可開交,一人從院門走了進(jìn)來,笑呵呵道:“喲,公子也在啊?!?p> “周大管家?!?p> 顧宛如見到來人,心里一驚,可不能讓父親那邊的人看見她苛待庶妹,趕緊扯了扯慕安的衣袖。
慕安趕緊松開顧婳的衣領(lǐng),掩飾著慌亂,扯出一抹勉強(qiáng)笑意:“周大管家可是稀客啊?!?p> 顧婳已經(jīng)軟了腿,直接癱倒趴在地上。
衣服凌亂,頭發(fā)亂糟糟,低頭抽泣的模樣要卑微就有多卑微。
周醇宇視而不見,對慕安夫妻拱手:“主君說難得回府,特命擺下席面,請公子少夫人移步前院用晚膳,一起閑話家常呢?!?p> 顧宛如和慕安大喜,齊齊松口氣。
顧宛如趁機(jī)邀功:“今日妾身敬茶時(shí)就說郎君想盡孝,特意請父親用晚膳,這不,父親應(yīng)允了?!?p> 郎君這下該感謝她了吧?
“夫人賢惠?!蹦桨补戳斯此南掳?,笑道。
顧宛如嬌羞撇開臉,對周醇宇客氣道:“顧大管家先行一步,待我和郎君更衣立刻過去?!?p> 慕安看了一眼跪著的顧婳,溫和的吩咐:“你的手受傷了,就回房休息吧?!?p> 顧宛如忙去扶顧婳:“傻妹妹,郎君是為你好,不想你今后受苦受累呢??炱饋恚胤啃菹??!?p> 顧婳剛想反駁,還未開口……
周醇宇好似剛看到她:“這位就是少夫人娘家二娘子吧?主君聽聞?dòng)H家二娘子進(jìn)府,吩咐一起過去見個(gè)面,款待款待呢?!?p> 顧宛如身子一僵。
飛快看一眼慕安,慕安看她的眼神覆了一層寒霜。
顧宛如強(qiáng)顏歡笑:“周大管家,顧婳乃庶出,身份卑微,不配讓父親招待,她就不去了吧?”
周醇宇一臉為難:“少夫人,主君發(fā)話,老奴不敢不從,請不到人,老奴要被罰的。要不您自己去回?”
顧宛如摸不透父親是否真的看上了顧婳,但周管事如此說,她自是不敢不從,頂著慕安陰沉的眼神,硬著頭皮道:“父親給的天大恩賜,豈能不去。妹妹快去梳洗更衣,別失禮了?!?p> 顧婳心頭一松。
沒有枉費(fèi)她昨晚……賣力忙活了一宿。
她顫顫悠悠的站起來,步履闌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腿腳不利索,像是雙腿過度疲勞后的樣子。
周醇宇眼底一閃,面色如常,轉(zhuǎn)身走在前面帶路。
顧婳昨晚被折騰一夜,剛才又掙扎撕扯,幾乎耗盡體力。
拖著面條一樣的雙腿,費(fèi)力的緊跟在他們身后。
席面擺在后花園臨水的攬?jiān)麻俊?p> 顧婳看到荷花池的瞬間,渾身驟然冰寒。
瀕死的窒息感頓時(shí)襲來,雙腿發(fā)抖,邁不動(dòng)步子,軟軟靠上柱子,遍體生寒,喘不上氣來。
前世,她就是在夜深人靜時(shí),被慕安和銀枝兩人拖到這里,將她死死摁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被活活淹死。
裴姨娘因?yàn)槎始煞蛉?,要將她的女兒踩成為最卑賤的人。
偷換了正室的女兒,假嫡女享受著榮華富貴,真嫡女被姨娘欺辱逼為賤婢,將她調(diào)教成男人手中的玩意,為親生女兒鋪路。
世間的事竟如此可笑!
她背負(fù)奴籍這座大山,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失了清白,沒有親人,她自怨自艾,只怨上天不公,怨自己命苦,沒有出生好、疼愛自己的娘親。
怨自己膽怯,不敢不顧一切的逃出去。
她只想茍活罷了,他們連這一點(diǎn)奢望都要掐滅。
而那對夫婦,做盡腌臜事,依舊享受榮華富貴,琴瑟和鳴,執(zhí)手一生。
豈知,她的命苦都是人禍!
……憑什么?
她又恨又不甘心。
顧婳抬頭,看向攬?jiān)麻績?nèi)。
威嚴(yán)挺拔的男子一襲黑袍,正襟危坐。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可他一眼都不看自己……
顧婳死死抓住衣襟,蒼白的臉頰和淡得幾乎沒了血色的唇,可見她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的痛苦。
顧宛如發(fā)現(xiàn)顧婳異樣,伸手在她腰間掐住一塊皮肉,使勁一擰,痛得顧婳抽一口冷氣,瞬間清醒過來。
顧宛如惡狠狠的在她耳邊低語:“膽敢再耍花招,回去打斷你的腿,再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說完,抬起頭換上滿臉溫婉的笑容,隨著慕安向前,款款朝慕君衍行禮。
“兒子(兒媳)給父親大人請安?!?p> “免禮,坐吧。”慕君衍抬手,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