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死不了
周辰想起陸氏每次看見他明明滿心厭惡,卻又強撐著端莊大氣的樣子,就想冷笑。又想起昨夜碧姨娘給他下毒,應該就是陸氏不想他今日參加新年祭祖,不知道等下見到他會是什么表情。
這么想著,難得的有了幾分期待起來。
沒躺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下人的叫喚:“人呢?該干活了,真當自己是大少爺呢,還等著人去伺候不成!”
“哈哈哈,大少爺,他也配!過得還沒我舒坦呢?!?p> 嘻嘻哈哈一會兒,見屋里沒動靜,又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今日是除夕,府里的主子們要去祠堂祭拜,然后還要準備除夕家宴,大總管特意強調一定要早點把周辰喊出來干活,不能因為要祭祖就偷懶不干活。
周辰雖然名義上是府里的少爺,但是這么些年來從沒有人把他當主子看過。平日里別說下人伺候了,還要像下人一樣干活,最苦最累的活都推給他,更是時不時的要被刁難。
時間久了,大家都忘記了周辰大少爺?shù)纳矸?,把他當成了府里最下等的奴才?p> 不過即使誰都不愿意承認他的身份,新年祭祖這種大場合還是必須要讓他去的,否則傳出去會被人抓住把柄。
自從周國公原配寧氏過世后,這幾年周國公府在朝中的位置越發(fā)的邊緣化了,早已不復原先的聲望??墒窃绞沁@樣,就越發(fā)的在乎外界的名聲了,因此哪怕陸氏等人實在是不想看見周辰,每年的新年祭祖還是要讓他參加。
這也是為什么陸氏要選在昨日接受碧姨娘的投誠,提出用周辰的命來考驗她的誠意了。
昨晚得到碧姨娘的回復,陸氏以為順利的除去周辰這個礙眼的庶長子,所以今日就特意一早派人來喊,她照常管家理事,只等著祭祖的時候告訴大家人沒了。
聽著屋外的不斷傳入耳中的叫罵聲,周辰眼底閃過一絲陰郁,掀起被子就要起床。
被子上蓋著的棉袍滑落到地上,堆在床邊,他目光一凜,猛地起身。
昨夜有人來過了!還給他蓋了棉袍。
想起昨晚中毒后又莫名的解毒了,周辰終于確定不是他的錯覺,真的有人在幫他。
而且這屋里似乎也比昨日暖和了,沒有那刺骨的寒風吹在身上了。他下意識的朝柴門和屋頂看去,只見原本破敗的柴門和屋頂?shù)穆┒匆脖恍藓昧?,上面的破洞都被木板堵的嚴實,冷風一絲也吹不進來。
周辰瞬間警覺起來,他自問這么多年一直時刻保持著清醒,可是從昨晚開始就頻繁的出現(xiàn)一些超出他計劃的事情。
先是碧姨娘送來下毒的面,因為聽了她說的那些以前的事情,他一時放松警惕中了毒,可是又莫名其妙的解了。
然后在他睡覺時有人進來給他蓋了棉袍,還幫他修補了門和屋頂。而這些事情他竟然沒有半點察覺。
怎么會這樣?
從嫡母過世之后,他就被丟在這小院子里,這府里的從沒有誰對他有過善意,更是巴不得他早點死了,好把這個庶長的名頭抹掉,好讓陸氏的兒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那現(xiàn)在是誰在幫他?又有什么目的?周辰站在屋里百思不得其解。
屋外兩人見自己罵了半響屋里一點動靜都沒有,罵的更厲害了。正要去踢門,就見柴門猛地被拉開,周辰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經過兩人身邊時,周辰看都不看他們,兩個人心里有火又不敢發(fā)出來,畢竟今日是新年,萬一他跟主子告狀什么的,哪怕是為了面子,他們也會受罰。
咬牙忍住心里的火氣,其中一人不耐煩的沖周辰吩咐道:“趕緊去把祠堂那邊的積雪掃干凈了?!?p> 說完兩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堂前的石磚上堆積了不少積雪還有薄冰,清理起來很麻煩,下人就是有意的,明明知道周辰今日也要祭祖,還給他安排的辛苦的事情。等院子清理好,鞋子早就濕透了,也不能回去休息,只能繼續(xù)忍凍扛著。
等一切都布置好了,不遠處就有一堆人聲勢浩蕩的抬著幾頂轎子過來了。
周辰退到門邊,當頭的就是周國公周驍和老夫人秦氏的轎子,后面依次是陸氏和嫡子周鈺和嫡女周淑,以及府里的幾個庶子庶女。
周曉扶著秦氏帶頭走進祠堂,經過周辰時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倒是陸氏下轎子后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周辰,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狠狠地瞪了一眼后面跟著的碧姨娘。
而碧姨娘早已在看見周辰的時候就嚇得臉色慘白,察覺到陸氏的目光,泫然欲泣的朝她看過來,差點就當場跪下來,幸好她的女兒周云在一旁拉了一把。
陸氏壓制住怒火,維持住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扶著丫鬟的手走進偏殿。
周辰抬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在碧姨娘經過時沒有像以前一樣看她,反而在她驚慌的目光中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匆匆走到后面躲了起來。
周辰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這些年來,陸氏無數(shù)次想弄死他,可偏偏都被他熬過來了。如今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這里,就能讓陸氏心焦難受,這種想要弄死他卻又偏偏弄不死的糟心感,想想就讓人興奮。
“你笑什么笑!臭死了,滾遠點!弄臟了我的裙子你小命都不夠賠!”
周淑斜著眼瞪著周辰,一臉嫌棄的罵道。說著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裙擺,仿佛周辰站著的地方空氣都是臟的。
見周辰半點反應都沒有,她更生氣了,抬腳就想踹過去。卻被周鈺拉住,低聲道:“行了,今日祭祖要緊,別鬧事?!?p> 說完憎惡的斜了他一眼,拉著妹妹進屋了。
其他的庶出的子女都站在院子里,按規(guī)矩他們是進不了祠堂的,只能跪在外面。
周辰因為是長子,跪在最前面,祠堂里的人只要一回頭就看見他。這也是陸氏母子幾人看他不順眼的原因。
庶子就是庶子,偏偏還占了個長。周辰的存在就是陸氏眼里的一顆釘子,時刻提醒她她是個繼室??善@不過幾歲的少年命硬的很,怎么折騰都弄不死!
又跪了半個時辰,周辰的鞋襪早已經結冰了,膝蓋也凍得毫無知覺。好不容易儀式結束,陸氏帶著周鈺兄妹倆走在后面,經過周辰身邊時卻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