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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賦

第二十六章 我是不是太縱著云洲了?

平城賦 任葭英 2002 2024-09-25 19:43:40

  “公主,趙振有事稟奏。”

  趙振弄清楚前后因果后,請宋鴻先回大王身邊。

  霍晴嵐守在拓跋月身邊,本已有了些微睡意,不想?yún)s被趙振洪亮的聲音驚醒。

  阿澄忙按住霍晴嵐:“阿姊,我去!”

  阿澄躡手躡腳地跑出內(nèi)殿,低聲問起趙振緣由。

  “胡先生在信上說什么?”

  “我不曾看,或許是讓王后替他求情?”

  “可是,王后她頭很燙……”

  “還沒冷下來?”

  “沒。”

  “這可如何是好?”

  “大王也只是把胡先生抓起來下獄了,應(yīng)該不至于馬上就要他的……”

  “阿澄,胡先生怎么了?”

  阿澄一語未畢,拓拔月已然醒轉(zhuǎn)。方才,她還在榻上昏睡,誰想聽到胡叟之事,竟有了反應(yīng)。

  阿澄只得快步入內(nèi),把胡叟下獄一事說與拓拔月聽。

  拓跋月體內(nèi)的余熱剛被夜風(fēng)散去些許,一聽此事驀地有了急色。

  “給我看看?!?p>  她咳嗽一聲,顫巍巍地接過阿澄遞來的手書。

  霍晴嵐忙撥亮了燈芯。

  燈火之下,胡叟的字跡力透紙背,一筆一劃都透著決絕與不屈。

  手書中,胡叟說,他對王后的照拂和信賴深表感激。此番因秉筆直書觸怒大王,生死難料,日后再無報(bào)答之機(jī)。

  拓跋月放下胡叟的手書,沉吟道:“我去一下玄武黑殿?!?p>  沮渠牧犍從善如流,已按四時(shí)之序,住進(jìn)了玄武黑殿。

  聞言,霍晴嵐被拓拔月驚出一身汗,忙輕輕按住她肩:“公主,你身上還燙著呢。”

  阿澄也蹲在拓拔月身邊:“公主,且不說你身子燙,您身懷六甲,不可妄動(dòng)?!?p>  拓拔月遲疑了一下,旋后又輕輕搖了搖:“晴嵐,阿澄,你們的心意我豈能不知?但胡先生是我請來的,有此遭遇,我豈能坐視不理?“

  言訖,拓拔月緩緩起身。

  身形雖虛弱,卻透出不容小覷的堅(jiān)韌。

  見狀,霍晴嵐只得去攙扶。

  拓拔月勉力笑了笑:“無礙,我尚能撐得住?!?p>  阿澄也知這公主是說一不二之人,便不再勸,只是去拿毛氅,又向往揚(yáng)聲道:“趙侍衛(wèi)長,快去備肩輿。”

  趙振還未作聲,外面已傳來李云洲尖銳的聲音。

  李云洲匆匆步入內(nèi)殿,一臉焦急,手中還緊握著藥箱,語聲中帶著幾分責(zé)備與關(guān)切:“公主,您這是要將臣的話置于何地?臣千叮嚀萬囑咐,需靜養(yǎng)安胎,怎可如此不顧自身安危?若您有個(gè)閃失,臣如何向……他交代?”

  他邊說邊快步上前,欲要攙扶拓拔月坐下,不容辯駁。

  拓跋月愣了愣,李云洲說的“他”,是李云從吧?

  恰在此時(shí),腹中孩兒踢了她一腳。拓跋月輕撫著小腹,心神驟然亂了。

  若是,若是她嫁的是李云從,或者不是帝王之家,夫妻倆日夜相守,孩兒也是最深的羈絆……

  凜風(fēng)吹來,殿內(nèi)燭火搖曳,映在李云洲緊鎖的眉頭上,更添了幾分凝重。

  顧不得主仆之別,他探手去摸她額頭,道:“很燙。我的藥不是沒用,但這不是仙丹,見效也沒那么快?!?p>  “有沒有快點(diǎn)的法子?”

  “有啊,”李云洲斜睨了阿澄一眼,“阿澄,院子里有一個(gè)大水缸,已經(jīng)結(jié)了冰,你去那上面躺一刻鐘?!?p>  阿澄不解其意,但又不好抗辯,只得順從道:“奴這就去?!?p>  “李云洲,”拓跋月急了,連名帶姓地喊他,“你干什么?”

  “公主不是要快點(diǎn)的法子么?”

  “你……”見阿澄已經(jīng)往外跑,拓跋月忙喚她,“阿澄你站住,不可聽他胡言!”

  “我怎么就胡言了?”李云洲似笑非笑,“阿澄被冰雪凍得涼了,再來抱著公主降溫,方才有奇效。公主若是心疼阿澄,要不然,我來?”

  話說到后面,已有幾分輕薄之意。

  拓跋月抬了抬手,沒力氣打他,只呵斥道:“你說的什么渾話,再不濟(jì)我也是你阿姊!”

  李云洲方才一時(shí)情急,胡言亂語,此時(shí)也知自己唐突,遂賠禮道:“卑職說錯(cuò)話了,公主勿怪??晌覜]別的法子,您你是萬萬不能動(dòng)的!”

  聞言,霍晴嵐福至心靈,急忙出聲:“奴去請大王過來,就說公主鳳體違和!”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阿澄微露喜色,“只要大王過來了,公主慢慢勸他不遲?!?p>  這的確是個(gè)法子,而且是最好的法子,但眾人一心想著勸拓跋月別動(dòng),反倒沒想到那兒去。

  拓跋月也輕嘆道:“我這是燒糊涂了,竟沒想到這個(gè)理由……阿澄,你讓趙侍衛(wèi)長陪你去一趟。要快!”

  阿澄脆脆地應(yīng)了聲,忙去殿門前喚了趙振與他一道。

  霍晴嵐方才放心下來,給拓跋月?lián)Q了條浸濕的帕子,道:“公主莫急,您先睡一覺。待你醒了,大王就過來了。到時(shí),您呀,熱也退了,是不是?”

  拓跋月乖順如小貓,微微向內(nèi)側(cè)起,想要蜷起略微浮腫的腿。

  才剛蜷起,又放松了些。

  她閉了閉眼,自嘲地說:“孩兒剛踢我了。想來是,我腿壓著他了?!?p>  李云洲聞言道:“微微蜷起,沒有事的。公主信我?!?p>  拓跋月依言,少時(shí)輕笑道:“這樣我舒服多了。你們都先下去吧,都盯著我,我也睡不好?!?p>  此時(shí),殿內(nèi)只李云洲、霍晴嵐在側(cè),拓跋月分明是想讓李云洲出去。

  李云洲心知肚明,遂對霍晴嵐道:“殿里沒人可不行,那就辛苦公主家令了。記得每隔半個(gè)時(shí)辰,換一次帕子?!?p>  交代完事體,李云洲緩步退出殿去。

  待他出殿,霍晴嵐又給拓跋月掖了掖被角。

  但聽拓跋月喘了喘,低聲問:“他……晴嵐,我是不是太縱著云洲了?”

  “是,他說話時(shí)常沒分寸。”

  “他那話若是傳到大王耳中,少不得被誤解?!?p>  “放心,這里都是我們自己人。公主快閉眼睡一覺,回頭還要給胡先生求情呢?!?p>  聽她如此說,拓跋月方才緘口,閉眼去睡。

  霍晴嵐探了探她手心,見已不似先前那般滾燙,方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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