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捷黑著一張臉走進(jìn)來,小鮮見勢頭不對立馬起立,低頭退后,找了個由頭,“噌”地竄了出去。
房間里只余賀蘭捷和易歲寒,易歲寒只瞟了賀蘭捷一眼就把頭扭向了一邊,對于這種閑著沒事就把姑娘往家領(lǐng)的登徒子,易歲寒是多一眼都懶得瞧。
“那個……你別聽小鮮那丫頭胡說,本王為人正直,干的都是正事,絕沒有什么逾矩之舉!”賀蘭捷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么要和易歲寒解釋這些,但不解釋又覺得對自己的形象有損,屬實(shí)無奈。
“勇武王殿下同我說這些做什么,和我又沒關(guān)系?!币讱q寒依舊是扭著頭,好似看他一眼就會污了自己的眼睛。
易歲寒的樣子分明就是不信自己的解釋,賀蘭捷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你愛信不信!
坐到易歲寒床邊,賀蘭捷伸長脖子瞧了瞧易歲寒那張臭臉,然后眉毛一挑,道:“本來呢,本王今日來是想看看你恢復(fù)的怎么樣了,若是沒什么大事了就讓易家軍的那個易巖將軍來看看你,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易少將軍是不太想見人,那這事就再說吧?!闭f完賀蘭捷站起身,作勢就要離開,他故意放慢腳步,果不其然易歲寒轉(zhuǎn)過了身揪住了他的衣擺。
“等等!巖叔在哪?我要見他!”多日不見易家軍,易歲寒急于想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既然賀蘭捷放了話,她自然不能再繼續(xù)高冷下去了。
“怎么,易少將軍又想見人了?”賀蘭捷回過頭狡黠一笑,仿佛一頭奸計(jì)得逞的大尾巴狼。
易歲寒豈會看不出賀蘭捷的壞心眼,但有求于人的時候火氣就只能先壓下去,不過開口時的語氣依舊不怎么好,“你到底讓不讓我見?”
“讓啊!本王說出的話當(dāng)然要兌現(xiàn)了!”賀蘭捷眼珠子一轉(zhuǎn),捉弄人的心思又來了,“但你得先謝謝本王?!?p> “你!”易歲寒怒目圓睜,一口氣憋在胸口,氣得傷口隱隱作痛。
賀蘭捷看見易歲寒左手輕輕捂在右肩,心想這丫頭怎么氣性這么大,怕她再像上次那樣把自己氣出個好歹,賀蘭捷連忙道:“算了算了,不謝就不謝吧,惹不起你!那吉,去軍中把易巖將軍請來!”
“是!殿下!”
那吉的聲音傳進(jìn)來,賀蘭捷也討了個沒趣,他轉(zhuǎn)過頭打算離開卻聽到了易歲寒弱如蚊音的聲音。
“謝謝?!?p> 猛地回頭驚訝地看向易歲寒,賀蘭捷不可思議湊上前去,問道:“你說什么?”
易歲寒仰起頭向后靠了靠,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好話不說二遍?!?p> “哦?那這么說你說的是好話咯?”賀蘭捷瞇起眼睛。
“怎么,勇武王殿下不愛聽好話?”
“哈哈哈,自然是愛,不過好話從你嘴里說出來,難以置信。”
易歲寒白了賀蘭捷一眼,雖然嘴上沒再說什么,可她心里卻不禁腹誹:這個賀蘭捷怎么這么難纏,早知道就不該多嘴說那句謝謝!
“殿下,易巖將軍來了!”那吉粗曠的大嗓門,即便隔了道門也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想見的人來了,那本王就不打擾了,好好聊吧?!辟R蘭捷打開門將易巖請進(jìn)來,然后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易巖一見到易歲寒就迫不及待地沖到了她的床邊,抓著她的胳膊上上下下地一通打量,“縣主,您沒事吧?傷怎么樣了?勇武王沒難為您吧?”
“巖叔,我沒事,勇武王也沒有為難我?!币讱q寒微笑著,這么多天以來,她露出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易巖在易家軍這些年來,易歲寒早已把他當(dāng)成是自己的親人,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好不容易又見到自己的親人,易歲寒雖表面克制,可仍忍不住鼻頭發(fā)酸,險些留下淚來。
“那就好,那就好?!币讕r拍拍易歲寒的手臂,眼中盡顯慈愛。
“巖叔,您和易家軍現(xiàn)在怎么樣?賀蘭捷是如何安排易家軍的?他們的親眷呢?都還好嗎?”易家軍是易歲寒的心病,生怕因自己的一時決斷而害了他們,賀蘭捷之前捉弄她時說的話她還沒能徹底放下。
“縣主放心,勇武王想必沒少在北元王面前說好話,易家軍都被安排在了勇武王的親兵當(dāng)中,每日正常練兵,并沒有被苛待,至于親眷,勇武王也下了令,給他們在歸遙城外的村子里安排了住處,還給他們找了些女紅的活計(jì),畢竟北元女子不善紡織,有了咱們的幫襯,別說為難,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币讕r說到此處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只不過這絲微笑出現(xiàn)在他剛毅到冷峻的面容上略微有些怪異。
“真的?賀蘭捷竟會為了易家軍做到這種程度?!币膊还忠讱q寒心有懷疑,畢竟北元和東堯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多年來征戰(zhàn)不斷,死在易家軍手上的北元士兵不計(jì)其數(shù),同樣死在北元軍手上東堯人亦如此,國仇家恨,即便賀蘭捷是個大度到?jīng)]有心的人,俘虜?shù)奖痹膊辉撌艿饺绱藘?yōu)待,安頓親眷也就罷了,可把易家軍編進(jìn)自己的親軍,這是何等的寬容,又是何等的大膽,他就不怕易家軍趁機(jī)對他不利嗎?
“說實(shí)話,我也不知道這位勇武王到底在想什么,或許是他覺得縣主還在他手上,易家軍心有顧忌吧?!币讕r深深看了易歲寒一眼,繼續(xù)道:“不過即便如此,勇武王對易家軍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縣主,您之后打算怎么樣?我們易家軍真的要徹底投靠勇武王嗎?”
“巖叔?!币讱q寒用力揉了揉眉心,道:“我也不知道,畢竟父親是因被賀蘭捷所傷才會久治不愈而亡,二哥哥三哥哥也是死在北元的戰(zhàn)場上,賀蘭捷是我的仇人,可這段時間的接觸,我也看得出來他不是個壞人,陣營不同,即便父親和兄長都因他而死,我也無權(quán)怪他?!?p> 易歲寒停頓許久,似乎內(nèi)心極為掙扎,終于她閉上眼睛,仰起頭,極盡心力地說了一句:“更何況,除了投靠他,我現(xiàn)在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