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起去追太陽
“你往上一點,我要掉下去了!”宋皎皎趴在顧煜澤的后背,還兇巴巴的使勁捶了他一下。
顧煜澤無奈的往上托了托。
“現(xiàn)在可以了嗎?”
宋皎皎點頭,顧煜澤自然是看不到,不過宋皎皎不再鬧騰,他也知道她這是滿意了。
宋皎皎勾著他的脖子,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觸感,讓顧煜澤略有些意亂。
他背著宋皎皎往車庫走,宋皎皎在他耳朵邊根上吹氣,軟乎乎的問他:“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我送你回家?!鳖欖蠞烧f。
在這寂靜無人的街道,少年滿眼都是快要滲出來的愛意,他緊緊抱住她,害怕她一個不小心落下去。
宋皎皎又反抗性的捶了他一下。
她嘟囔道:“我不回家?!?p> 顧煜澤便問她:“那你想去哪里?”
宋皎皎突然張開手臂,嚇了顧煜澤一跳。
“你抓穩(wěn)!”
他的語氣急了幾分。
宋皎皎高呼:“我們?nèi)プ诽?!?p> 顧煜澤無奈:“現(xiàn)在才凌晨1點,哪里有什么太陽。”
宋皎皎不滿道:“所以才要去追太陽?。 ?p> 說完她又笑嘻嘻的趴在他的背上,小聲嘀咕道:“如果……能有草莓蛋糕就好了?!?p> 顧煜澤:“……”
她真的是醉著嗎?
怎么在夢里都惦記著她的草莓蛋糕?
顧煜澤不忍心道:“現(xiàn)在蛋糕店都關(guān)門了?!?p> 宋皎皎瞬間不干了。
“我不要!我就要吃草莓蛋糕!”
宋皎皎望著前面的道路,眼睛一瞌一瞌的,趴在他的背上小聲說:“草莓蛋糕可以讓人心情都變好?!?p> 顧煜澤在這一刻恍若回到了10年前。
那時候他剛剛出車禍,妹妹的離去加上雙腿的殘疾,他整個人無時無刻都處于崩潰邊緣。
來到學(xué)校,人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他。
十二歲的少年們,哪里分得清善與惡。
或許他們覺得只是一些無心的話,卻狠狠的插進(jìn)了少年的心。
也是在這個時候,宋皎皎出現(xiàn)了。
顧煜澤現(xiàn)在都還記得當(dāng)時的場景,宋皎皎就像一個護(hù)著幼崽的小獅子,又乖又兇的對著那些人吼道:
“你們不許欺負(fù)顧煜澤!不然我就把你們的腿也打斷!”
“我看到時候你們誰還敢笑話他!”
宋皎皎本來就是學(xué)校里的小霸王,那時候年齡尚小的他們,真的以為宋皎皎會把他們的腿打斷。
不少人當(dāng)時就直接被嚇哭了。
宋皎皎就會在這時候揮揮她的小拳頭,惡狠狠的威脅道:“再哭!我就打你了!”
被恐嚇的小孩瞬間不哭了,甚至還笑著逃跑了。
從此,就在一個少年的心里埋下了一顆發(fā)芽的種子。
那時候的宋皎皎,拿出自己不多的零花錢,十歲的她膽怯又大膽的跑到蛋糕店里,買了一個草莓蛋糕放到自己跟前。
顧煜澤仍然記得那天她的笑,干凈純粹,不含一絲雜質(zhì),只是想讓他高興。
小小的宋皎皎說:“吃了草莓蛋糕就不會再傷心了?!?p> 那時也小小的顧煜澤根本不想搭理她:“草莓蛋糕才不會讓我的心情好起來!除非有一天我的妹妹能回來!我的雙腿能夠重新站起來!”
宋皎皎不明白,顧煜澤說的愿望明明沒辦法實現(xiàn),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固執(zhí)?
可她自己也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非要逼著顧煜澤把草莓蛋糕吃下去。
“你相信我!你快試試!”
宋皎皎舀了一大勺蛋糕遞到他的嘴邊,顧煜澤倔強(qiáng)著不愿意張嘴。
宋皎皎就強(qiáng)行塞到他的嘴里。
顧煜澤雙腿殘疾,坐在輪椅上的他根本沒辦法和宋皎皎抗衡。
硬是塞了好幾口。
宋皎皎得意洋洋道:“怎么樣?是不是瞬間就不傷心了?”
顧煜澤扭過頭不去看她,因為他無法承認(rèn),當(dāng)草莓蛋糕清甜的味道在他嘴里融化,再看著宋皎皎盛氣凌人的樣子。
他好像真的有一點點被治愈了。
那時候的宋皎皎喜歡看一些英雄救美的動畫片,或許她也把自己帶入成了那個英雄,總想著自己能夠解救顧煜澤。
顧煜澤雙腿殘疾了,宋皎皎就偷摸著帶他去了一個機(jī)器人研究中心。
也不知道宋皎皎使了什么迷魂藥,把里面的哥哥姐姐哄得開懷大笑。
于是,顧煜澤第一次坐上了走路的輔助機(jī)器。
他被人綁到機(jī)器人身上,機(jī)器人走一步,他就跟著走一步。
那一刻,從出車禍到現(xiàn)在,他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不一樣的光彩,看著在旁邊傻笑的宋皎皎,努力想要展示自己。
可是那時候,能帶給他光的只有宋皎皎。
學(xué)校里的人依舊遠(yuǎn)離他,在他的背后說他小話,卻還以為他不知道。
有時候校園暴力并非是要打罵一個人,冷暴力會更容易擊垮一個人的內(nèi)心。
宋皎皎又比他低兩個年級,怎么可能隨時隨地的陪著他呢?
在學(xué)校受欺負(fù)的事情,還是傳到了顧父顧母的耳朵里。
顧父顧母強(qiáng)行給他辦了退學(xué)手續(xù),帶著他出國開始接受私人教育。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越發(fā)的不想讓人接近,一旦有人靠近他,觸碰他,他也會產(chǎn)生心理上的厭惡和嘔吐。
那三張大頭貼,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留下的。
宋皎皎聽說他即將要去國外,哭著跑到他的教室里找到他。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瞞天過海,一個人推著他的輪椅,跑到外面商場拍了三張大頭貼,又跑去買了一個小鐵盒和鐵杵。
直到夕陽西下,顧父顧母才在清水灣的桂花樹下找到了兩個正在吃三明治的小孩。
也是那一次,沒想到分別后再重逢,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10年。
顧煜澤掩蓋住眼底復(fù)雜的情緒。
重逢后,其實他很多次都想質(zhì)問宋皎皎,為什么不記得他了?
不是說好等他回國以后,再一起把鐵盒挖出來嗎?
不是說好等他回來以后,她一定會保護(hù)自己嗎?
一個人,怎么可以把自己說出口的承諾,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凈。
只剩下另一個人,獨自留在回憶里承受著所有。
不過現(xiàn)在也不重要了,顧煜澤背著醉醺醺宋皎皎,只想要她能開心一點。
顧煜澤沒有買到草莓蛋糕,但是他打了車去海邊。
然后一個人背著宋皎皎往海邊走去。
他的身后傳來綿延悠長的呼吸聲,自己的耳邊卻滴下顆顆汗水。
從馬路到海邊,這段路他走的很慢很慢。
痊愈的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負(fù)重,已經(jīng)又開始隱隱作痛。
可是沒關(guān)系。
日出還有三個小時。
他會讓他的皎皎看到日出的。
他的皎皎也永遠(yuǎn)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