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簡霜穿越后第一次出府。她輕輕掀開車簾一角向外看,繁華的街景讓她嘖嘖贊嘆。
陽光灑在紅墻綠瓦之間,突兀橫出的飛檐、高高飄蕩的商鋪招牌和旗號、粼粼而來的馬車、川流不息的行人……無一不襯出真定城的繁華畫卷。
車輦行過集市。
兩側(cè)立著長桿,市集頂上以紅綢裝點(diǎn),既是裝飾也能遮陽。陽光透過紅綢,在石板路上留下光痕,如游蛇一般舞動(dòng)變幻。
“娘,你走快些!”孩童拉著婦人的手,著急往前趕,語氣里都是急切。“再晚些就沒有靠前的位置了!”
“玉牌血字,那是不祥之昭。你年紀(jì)尚小,怎么上趕著去看這種事?!?p> “我就要去看,我就要去看…….”孩童倒在地上撒潑,嗷嗷直哭。
玉牌坊是為烈女趙氏所建,她為了誓死不嫁,忠貞不渝,剔目割耳,很是剛烈。
如今玉牌染血,官員想著如何保命,百姓想著湊湊熱鬧開開眼,或是恐有邪祟避之不及,竟無人關(guān)心趙氏是否真有冤屈,烈女所判是否真有隱情。
簡霜心中一陣悲涼。
玉牌坊建得宏偉,卻不曾真正尊重這些女子的生命。
思量見,車輦突然猛地停住,馬像被什么東西驚擾,驚叫一聲,揚(yáng)起前蹄,讓整個(gè)車子向后傾倒。
“霜兒!”
簡明德忙伸手護(hù)住簡霜。
父女兩緊緊抱在一起,等著人仰馬翻。誰知馬叫之后,車軸似乎多了一股外力,馬車又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下。
簡霜的車窗邊傳來聲響。
“簡大人下來說話罷。”
聲音敦厚沉穩(wěn),聲線低沉,不怒自威。言辭上尊稱一聲大人,語調(diào)里卻不見客氣。
簡霜好奇,掀開車簾,對上了陸硯修的眼睛。
男人劍眉鋒利,斜插入鬢。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狹長冷淡的眼底是沉沉墨色,似有千年寒冰,眼尾掃過便讓簡霜打了個(gè)顫。
書中描述陸硯修冷血暴力,今日得見,果真恐怖如斯。
滅門之景又在眼前浮現(xiàn),簡霜脖頸處一陣涼意,她心中一緊,慌忙放下車簾。
簡明德叮囑,“霜兒待在車?yán)?,爹去去就回。”說罷,便掀簾下車。
簾子掀起的一瞬,放進(jìn)了一些冷風(fēng),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刺鼻氣息。
簡霜掩鼻,嗅出了氣息里的腥味。
羊血,簡霜口中喃喃。
“問過了,今日午時(shí)顯的血字,路上行人都說親眼看見這血字是憑空顯現(xiàn)的。已派人去知會(huì)了大理寺。”聲音語氣恭敬,報(bào)備詳實(shí),應(yīng)該是貼身侍衛(wèi)。
下一秒,
一道刀光閃過,窗簾被砍去了一半,長劍的刀尖直指簡霜的喉嚨,離皮膚不足一寸。
左耳的琉璃耳飾被挑斷,落在劍背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車內(nèi)之人只是一怔,卻未避劍鋒。
“王爺!刀下留人??!”簡明德驚呼,“車?yán)镒氖切∨喫?,平日里就對這些奇聞怪事感興趣,就把她帶在了身邊!”
他救女心切,上前想要奪刀,被陸硯修閃身躲過。
耳墜順著刀背滑下,悄然無聲德落在簡霜的襦裙上
陸硯修若無其事地收了刀。
“失禮了。”
男人面不改色,卻把簡明德驚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八百個(gè)后悔把簡霜帶出來。
“刀劍,不用來看破詭案,為烈女平冤,還百姓安寧,卻用來在這里耀武揚(yáng)威,裝出些疑神疑鬼架勢?!避?yán)镯懫鹨粋€(gè)清亮亮的嗓音,雖然稚氣未脫,但不卑不亢,毫不畏懼。
簡明德又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