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一步三回頭,眼睛時不時的就瞟向黑著燈的西廂房。
崔柔枝是越看越奇怪,她抿了抿唇開口:“你是不是找我姨娘?”
九曲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她點(diǎn)頭如搗蒜:“對對對,于姨娘呢?”
崔柔枝.....
她默了半晌才道:“你尋我和尋我姨娘不都是一樣的嗎?姨娘今日去老爺?shù)那霸毫耍阌惺戮椭苯痈艺f?!?p> 九曲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崔柔枝的臉看,試圖在她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來。
顯然九曲覺得柔女郎十分真誠,她笑道:“那奴婢就說了哦,您可千萬要將話帶到哦?!?p> 崔柔枝無奈的點(diǎn)頭應(yīng)是,九曲這才湊近小聲開口:“我家女郎說她與容三皇子有些交情。”
話落,九曲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崔柔枝。
她不僅想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更想看看柔女郎是不是個聰明人。
崔柔枝聞言,愣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她拍了拍九曲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吧,于姨娘這沒問題?!?p> 九曲滿腦子疑惑,她眨巴眨巴眼睛:“柔女郎能懂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崔柔枝被他問的莫名其妙,反問道:“為何能不知?”
...
九曲心里莫名的涌上了一股失落,原來真只有她一個笨蛋嗎?
崔柔枝看著九曲失神落魄的走了,也不過多糾結(jié),她立即回房寫了一張紙條,讓丫頭用送湯藥的借口送去的前院。
崔家規(guī)矩多,等丫頭將湯藥送到于姨娘的手上時都快冷了。
于姨娘還在伺候崔老爺辦公呢,她磨著墨突然聽到小廝說是素芳園給她送來湯藥,明顯愣了一下。
崔老爺抬頭時正好看見,他擰著眉問道:“身體不適?”
于姨娘跟他相伴這么些年,早就把他的脾性摸清了,他這根本就不是關(guān)心而是懷疑,他向來信奉家和萬事興這一套,對家里女人們暗中使手段最是厭惡。
于姨娘回答十分自然:“不曾,只是今早大夫人想要我去她院子立規(guī)矩,我用身體不適的借口拒了,沒想到柔枝竟然當(dāng)真了,連藥都給我熬好了。”
她捏著帕子半遮住臉,情緒低落:“哎,妾身就是心疼柔枝了,她性子好,才情也好,人又孝順,可惜托生在我的肚皮里,都及笄了親事都還沒定下來。”
她覷崔老爺?shù)哪樕?,見他沒有不耐才繼續(xù)開口:“要是柔枝是大夫人所出,現(xiàn)在肯定都成親?!?p> 崔老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柔枝是個好的,我已經(jīng)囑咐大夫人給她尋摸好親事了,你也別拿著這些話胡說,讓別人聽了去,還以為我內(nèi)幃不修,原配夫人是個苛刻人的主兒呢。”
他這話落在于姨娘的耳朵里,她只覺自己都快煩死了。
又拿這種話堵她,她每次一提到女兒婚事,他翻來覆去都是一個意思。
什么內(nèi)宅的事都是大夫人做主,他不能胡亂伸手。
一想到這兒,于姨娘就恨的牙癢癢,若是大夫人真對柔枝的婚事上心,她也不會急的上火了,眼見著柔枝下個月就十六了,她還借口什么等鹿山結(jié)業(yè)禮時,有的是好兒郎。
那鹿山書院的學(xué)子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庶民學(xué)子怎么配的上她的柔枝啊。
于姨娘越想越是不忿,干脆端起碗盞想要一口悶,突然她感覺到碗底有異物,垂眸側(cè)身悄摸將那紙條捏在手心。
尋了機(jī)會,她就打開紙條看,這一看硬是給她看的喜笑顏開。
這溫家的女兒是個老實人,可這大夫人把這老實人逼急了硬是把人往她身邊推,她可就笑納了。
上次溫循帶著女兒去了越家花宴,可是讓女兒結(jié)識了好幾位有家底的郎君,這次若是能借著容三皇子的勢,那必定是更上一層樓的。
于姨娘一想到女兒將來可能嫁高門成正妻就斗志滿滿。
她將手里的墨條磨的又快又穩(wěn),心里卻在思索著怎么能不著聲色的讓老爺將人放出來。
這機(jī)會很快就來了,崔老爺蹙著眉長嘆了一口氣。
于姨娘小意溫柔問道:“老爺已經(jīng)寫了快一個時辰了,寫文章可是耗費(fèi)精力的事,不如明日再寫?”
崔老爺搖了搖頭:“今日顧宏道那個老匹夫才寫了一篇詠恩的文章,明日我的文章沒有流傳出去,豈不是落人下風(fēng)?”
于姨娘默默將話題往溫循身上引,她放下磨條,凈手后給崔老爺輕輕揉著頭,“也是怪循女郎,她好端端的救什么人,還偏生要去望香樓,這才讓顧大儒有了靈感,他可好幾個月沒寫文章了呢?!?p> 崔老爺覺得于姨娘這話簡直說到他心坎上了。
本來溫循最近都鬧得后宅不寧,但確實是他崔家有錯在先,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想著等她發(fā)發(fā)脾氣這事就算完了。
沒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讓崔家丟面子,這鹿山書院結(jié)業(yè)禮在即,南朝北朝名士皆會聚集于此,若是再鬧出什么幺蛾子,那他云陽崔氏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他冷哼一聲:“我今日給她關(guān)祠堂去了,免得她再出來惹是生非,她之前明明是最為乖順的,如今簡直是失心瘋了,果真是女流之輩一點(diǎn)都不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p> 他嘆氣:“蠢啊,蠢啊。”
于姨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都要貶妻為妾了,傻子才不反抗呢,泥人都還有三份脾氣,更何況人家一個好好的世家女郎君,一個個的不過就是仗著她沒了母族,這才欺負(fù)到她頭上了。
她手上力道大了些,捏了崔老爺“嘶”了一聲。
她道:“越疼捏完越舒服,老爺忍忍?!?p> 話落,她手上力道又是重了兩分。
直到崔老爺受不住,出言制止她才停下。
于姨娘在他身后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說出口的話確實甜上加甜:“我家老爺真是辛苦了呢,這般晚了都還要秉燭用功,外頭那些學(xué)子若是知曉肯定都得夸呢。”
崔老爺對這種吹捧十分受用,臉上都不自覺的揚(yáng)起笑。
下一瞬間于姨娘的話就讓他的笑僵住了。
“可..若是老爺將溫循關(guān)進(jìn)祠堂的事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嗎?”
崔老爺冷哼:“讓她一個未過門的妾進(jìn)祠堂,這是天大的恩賜,誰人能罵?”
于姨娘;“容三皇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