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懷不顧容隱的眼神威懾,硬生生從側(cè)門闖了進(jìn)來,門簾珠子更是被他撞的噼里啪啦響。
溫循一下就沉默了,她背過身去趕忙將臉上的淚痕擦掉。
她方才被人逼得回不了話時(shí),心里都沒有這么七上八下過。
她不敢想容隱和宴懷在外面究竟看了多久,一想起方才她矯揉造作的模樣被容隱看了去,她渾身雞皮疙瘩就直冒。
以容隱第一次見她就看破她想法的能力....
溫循不敢往深處想。
她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宴懷急匆匆的走進(jìn)來,拉過溫循一眼就看到她額頭上的腫脹了,他眼睛都瞪大了,指著周太守道:“竟然這么嚴(yán)重!”
溫循心里一緊,更是沒譜了。
這兩人究竟何時(shí)來的!
崔闕本來見著容隱時(shí)就覺得心里有一股氣,想撒又撒不出來了,這還又出現(xiàn)個(gè)郎君,才見面就對著溫循拉拉扯扯,那股怒氣“噌”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他上前一把將溫循扯了過來,冷聲道:“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如此有能耐,能將人哄的為你馬前卒?!?p> 手腕被崔闕捏的生疼,溫循蹙著眉“嘶”了一聲,手上的力道沒減反增。
溫循這下是真受不了,她說話都帶著顫音:“疼,你放開我?!?p> “溫娘子讓你放手,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宴懷直接嗆聲。
崔闕直接氣笑了,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們闖我府邸,還要在我家中命令我?未免也太不把我崔家看在眼里了吧?!?p> 宴懷表情一瞬的尷尬,轉(zhuǎn)瞬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立馬理直氣壯道:“薄情寡義還想要貶妻為妾的蠢貨,還想拿君子之道誆我,你唬誰呢?!?p> 說罷,他就想上前阻止崔闕,宴懷才往前跨了一步,溫循就已經(jīng)慘叫出聲。
崔闕笑的陰郁:“我看蠢貨是你吧,宴小世子。”
宴懷皺了皺眉,猶豫著要不要?jiǎng)邮?,但想到這里畢竟是他崔闕的府邸,還是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就在他猶豫之際,身邊的人動了。
容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下一秒,他猛然出腿,動作干凈利落,帶著雷霆之勢一腳將崔闕踹飛出去。
就在崔闕扯著溫循倒下的瞬間,容隱穩(wěn)穩(wěn)的將她攬?jiān)趹牙铩?p> 一股檀香鉆入溫循的鼻腔,讓她心神放松了不少。
等崔闕狼狽的爬起身時(shí),容隱已經(jīng)將溫循推向宴懷了。
他眼神漠然,語帶譏誚:“猶猶豫豫,瞻前顧后?!?p> 這話明顯是說給宴懷聽的。
宴懷臉色一紅,結(jié)巴辯解道:“這里好歹是崔家。”
“打人還挑地方,你三年游學(xué)游哪里去了。”容隱臉上冷言冷語的問他。
宴懷也懶得辯解了,他看向溫循,表情柔和的問道:“可還疼?”
溫循被他問的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怎么回了...
怎么可能不疼....
她咬著唇,昧著良心搖了搖頭:“不疼?!?p> 幾人說話間,崔大夫人早就高聲尖叫了起來,她提起裙擺著急忙慌的朝著崔闕跑出。
“二郎!二郎!我的兒!”
崔闕只覺得五臟六腑被這一腳踹移了位,渾身如火烤一般難受,他陰沉著眸子,擦去唇邊的血跡,先是低聲安慰了崔大夫人后,才對崔家侍衛(wèi)吩咐道:“把這擅闖崔府的賊人拿下?!?p> 崔大夫人早就認(rèn)出了容隱,她焦急的拉扯著崔闕的袖子:“二郎,那..那是容三皇子。”
崔闕高聲道:“不過就是兩個(gè)擅闖府里的小賊罷了,拿下!”
容隱唇邊漾出冷笑,無聲的說了四個(gè)字。
崔闕頓時(shí)目眥欲裂,他看出他嘴型說的是什么了。
“不自量力!”
他怎么敢!
“殺了他們!”崔闕狠戾開口。
劍拔弩張之時(shí),宴懷輕飄飄的開口了:“今日可是你祖父下帖,請我們?nèi)敫?,崔公子三思而行?!?p> 祖父兩字把崔闕的理智徹底拉了回來。
崔家能成為南朝學(xué)子心中的泰山,究其原因是因?yàn)樗淖娓浮搡Q。
他父親不過是子承父業(yè)得了一個(gè)崔大儒的虛名,在他祖父還理世事時(shí),提起大儒南朝人心中第一個(gè)想到的就是崔鶴崔公。
若不是祖父突然避世,父親又怎么會突然擔(dān)起重任,年輕時(shí)父親還能靠著祖父的提點(diǎn)顯露鋒芒,如今年歲上來了隱有了江郎才盡之勢,這些年才被一個(gè)所謂的顧大儒壓上了一頭,眼見著崔家就要走下坡路了,他怎么能不急著入仕。
崔闕深吸一口氣后,重重吐出,再出口的語氣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
他問:“既然是祖父邀請來的貴客,何必做那耳賊似的聽墻角呢?!?p> “自然是想看崔家郎君如何包庇母親,徇私枉法了。”
容隱回。
“你..”崔闕忍住怒氣,再度調(diào)整呼吸。
“三皇子和這位公子移步祖父的院子吧,他老人家十年來從未出過院子。”
容隱自顧自的尋了個(gè)位置坐下,他唇角帶著一抹譏諷的笑:“哦?是嗎?”
他話音剛落,就有小廝高聲稟報(bào)道:“老太爺?shù)?!?p> 崔闕心下一驚,已經(jīng)顧不上容隱了,他對自己這個(gè)祖父是十分崇敬的,他從小就拜讀祖父大作,雖說已有將近十年未見過祖父了,但那種崇敬之意不僅沒有隨著時(shí)間淡去,反而是因?yàn)楦赣H與之一對比,愈演愈烈。
他趕緊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發(fā)冠迎了上去。
他眼底酸澀,帶著深深的濡慕之情喚道:“祖父~”
歲月在崔鶴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紋路,如同干涸的河床。他的眼神有些黯淡,透露著疲憊與倦意,十年的固步自封讓他的精神已被消磨得所剩無幾。
然而,他的身體卻出人意料地硬朗,身形雖已佝僂,步伐卻是又快又穩(wěn)。
他走向崔闕,然后與他錯(cuò)開,徑直走向容隱。
崔闕愣在了原地,他僵硬的轉(zhuǎn)身,看著祖父激動的握住了容隱的手。
絲毫沒有他見他時(shí)的那種冷漠態(tài)度。
溫循將一切收入眼底后,就垂下了頭,她站的端正,模樣十足十的恭順。
崔家老太爺她是知道的,以前崔闕沒少在她面前提起過對這個(gè)祖父的崇拜,崇拜到他十五歲生辰之時(shí)收到了老太爺親筆為他提的墨寶至今還掛在他書房最顯眼的位置。
見著崔闕吃癟,溫循心里別提多暢快了。
她正偷著樂呢,突然聽到崔老太爺?shù)穆曇簟?p> “你就是溫家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