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循屏住呼吸只感覺頭皮發(fā)麻,四肢都不聽使喚,連心臟仿佛都停止跳動了好幾拍。
她眼睜睜看著容隱帶著南和緩步進門,又慢條斯理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臉色怎么這么差?”
直到容隱問出這話時,溫循才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吸氣。
“怎么了?你們聊什么?”
容隱平常的聲線,在溫循看來都帶著深意。
她低頭死死咬著唇,不敢回話。
容隱見溫循不說話,將目光轉(zhuǎn)向宴懷:“你跟她說了?”
要不是溫循身體老本實在強盛,她差點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沒啊,這不是等你來說嗎。”宴懷回。
溫循自覺不能當(dāng)縮頭烏龜了,她死死按住顫抖的手問道:“兩位公子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容隱有些奇怪溫循的嗓音為何帶著懼意,他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后又放下了。
他正欲開口時,瞥見溫循臉色實在是過于的差了,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容隱少有的動了惻隱之心。
他沉默的抿著唇,那冷清眼神飄到溫循床側(cè)的屏風(fēng)之上。
容隱者欲言又止,沉默以對的神情,落在溫循眼里,那又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他知道她面不改色的殺人了?
溫循的心臟狂跳不止,隱有跳出胸腔之意。
她努力平復(fù)心情,盡量讓語氣自然些,“不是公子想的那樣,我實在是...”
容隱擰眉:“我想的什么?”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不如來個痛快。
溫循:“我..”
“你們怎么來的這么快!”
越卿卿的聲音響的有些突兀。
溫循卻像是快被渴死的魚兒入水一般,緩了一大口氣,她站起身,立馬就要出去迎越卿卿。
越卿卿連忙疾走幾步,扶住了她,“你都病成這樣了,就別顧這些虛禮了?!?p> 溫循現(xiàn)在實在是笑不出來只能勉強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越卿卿:“你們跟她說了?”
溫循:“?”
越卿卿拍了拍溫循的肩膀,寬慰道:“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外頭那些人就是墻頭草,風(fēng)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更何況還是崔老太爺親自出面處理的事兒了,這整個云陽城誰都得賣他一個面子的。”
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溫循心中疑惑越積越多。
她鼓起勇氣問:“你們所說究竟是何事?”
越卿卿左看看右看看,見著兩位郎君都沒有開口的樣子,只能硬著頭皮道:“自然是崔大夫人的事了,昨兒個夜里,崔老爺親自將她從府衙里接回去,今日一早才當(dāng)著許多的人面押送去鄉(xiāng)下莊子的?!?p> 她語氣頓了頓,“至于崔闕和施家女的婚事....照期舉行,就定在六月初八?!?p> 越卿卿想著外頭那些一邊倒的風(fēng)向,也有些生氣,她憤憤不平道:“外面那些人前些日子還議論崔家薄情寡義,罵崔家欺負孤女的呢,這才將崔大夫人送走不足半日,就開始贊揚崔家秉公執(zhí)法,毫不徇私,真是一個個的墻頭草見風(fēng)倒?!?p> 溫循聽完這些話,之前的緊張無措消失了一大半,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就是個跳梁小丑。
崔家老太爺不過一招壁虎斷尾就將縈繞崔家這么久的流言全數(shù)打散,甚至崔家名聲還因此更上一層樓,至于崔大夫人,等風(fēng)頭過了,隨便尋個由頭將她接回來,崔家就里子面子都保全了。
風(fēng)平浪靜下,只有她溫循遭了罪。
溫循生平第一次,見識到了權(quán)利二字帶來的好處。
上位者一句話足夠她以身謀劃之事成為泡影。
溫循摟了摟肩膀,試圖驅(qū)散那股從心底散發(fā)出來的涼意。
越卿卿有些不忍,她拍著她的背小聲的哄著:“世間總有清醒之人的,不會所有人都被表象所騙的,崔家行事不公,你的委屈我們都知道?!?p> 溫循抬眸,眼底冰冷一片,她反問:“是這樣的嗎?他崔家不顧婚約貶妻為妾,就這么輕易揭過去了嗎?她崔大夫人貪墨我嫁妝,還想下毒害我,也這么揭過去了嗎?”
“下毒?”越卿卿眼睛都瞪大了,驚訝出聲。
溫循垂頭:“也不算是毒,她是想下魅藥,讓我在崔家祠堂糊涂行事,最后名聲盡毀的遭人唾棄,好借此來悔婚?!?p> 容隱眼睛瞇了瞇,“你是如何知曉?”
“猜的,之前崔家辦過一場宴,有位郎君莫名其妙的往我跟前湊,隨后我被關(guān)入祠堂,桂媽媽就來送酒,那酒里有催情散的味道。”
越卿卿咋舌,不敢相信世家大婦會如此行事,她搖了搖頭:“有沒有可能是你想多了?!?p> “九曲曾經(jīng)親耳聽到過崔大夫人和桂媽媽的密謀。”
越卿卿捏著手帕,還想辯解。
溫循卻從枕頭下拿出幾張信紙,“我回崔府拿九曲身契時,在我的百寶盒底找到的?!?p> 越卿卿接過一看,臉頓時臊的紅成一片。
她像是丟燙手山芋一般,把紙揉成一坨扔了出去,“淫詞艷語,惡心至極?!?p> 溫循自嘲一笑:“怪我沒有將此事捅出來,若是..”
“若是你真捅出來,那也是你有嘴說不清。”
“你若是說了,我必定幫你!”
容隱與宴懷兩人同時開口。
溫循眼神黯了黯。
容隱看向宴懷反問他:“你該如何幫她?幫她將這事宣揚出去,還是幫她報復(fù)崔大夫人?”
他的話太過于直白,讓宴懷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他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我..我肯定會還..循女郎一個公道的?!?p> 容隱理了理袖擺,平靜闡述道:“看來你這三年游學(xué)是真沒學(xué)到東西。”
他隨后看向溫循:“你既然現(xiàn)在才提及此事,那就代表你自己也清楚就算你當(dāng)眾說了,這事也是個不了了之的結(jié)果,甚至還極有可能被反潑一盆臟水。你到底是沒有辱沒了溫氏女的名頭,算的上聰慧二字?!?p> 容隱斂下眼眸,聲音極輕:“看在你已故父兄的面上提醒你一句,以其人之道還諸己身?!?p> 溫循都快忘了之前的恐懼了,她眼睛亮閃閃的。
“公子會幫我嗎?”
“不會?!?p> 他話鋒一轉(zhuǎn):“但也不會阻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