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夫君意外戰(zhàn)死,兒子意外走丟。
我正準(zhǔn)備以死謝罪。
他居然帶著兒子回來了。
可他卻與一美貌婦人十指相扣。
親生兒子也甜甜地沖著她喊道:“娘親?!?p> 后來我離開小鎮(zhèn),他們卻多次跪在我的門口,顫著聲哀求我回頭。
1
幾個孩童從我身邊路過,還不忘打趣我道:“李家婦!最無用!六歲孩童都看不??!”
是啊,我就是這世間最無用之人,連我六歲的兒子都看不住,讓他走丟了。
至今都找不到下落。
那可是李亦琛留下的唯一骨血,我愧對于李家,愧對于李亦琛。
我在無言茍活在這世上,我悲痛欲絕地來到李亦琛的空墳前。
我掏出匕首在腕間一刀刀劃著。
“李亦琛,我這就下來找你,親自來給你賠不是。”
可鄰居阿婆的尖叫聲讓我回神。
“李娘子!李娘子!你家夫君帶著孩子回來了!”
我原以為阿婆騙我,可猛然一回頭,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竟然真的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
我全然不顧手上傷口,發(fā)了瘋地朝二人奔去。
路上鞋襪跑掉,我腳踩在尖利的石子路上,可速度依舊沒有減慢一點(diǎn)。
我只想快點(diǎn)跑近些確認(rèn),我的夫君和兒子是不是回來了?
阿婆果然沒有騙我,是我的李亦琛,帶著我的兒子回來了!
就在我跑到眼前,準(zhǔn)備撲向李亦琛懷中時(shí)。
我被旁邊的侍衛(wèi)攔住了去路。
只見李亦琛從馬車上扶下來了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
我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亦??!是我?。∧阍趺椿钪辉琰c(diǎn)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
可李亦琛卻回頭告訴那婦人:“夢妍,你看我說得對吧?我這么些年來從來都沒有聯(lián)系過她!我心里只你一人!”
他心里只她一人,那我又算什么呢?
我想抓住李亦琛的衣角,好好詢問他,可都被他身旁的侍衛(wèi)攔在旁邊。
無奈我只能指了指旁邊的兒子沖他說道。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我還為你生兒育女??!”
我對著兒子張開雙臂:“平安乖,快過來讓為娘抱抱,你這段時(shí)間去哪兒了?你讓娘好生擔(dān)心啊!”
可兒子聽到我說話卻緊皺眉頭,反而躲到了那叫夢妍的女子身后。
探出頭怯生生地對我說:“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這么土的名字了,我叫吳軒逸?!?p> 他又轉(zhuǎn)頭拉上夢妍的手:“這是我娘親給我起的新名字!”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從小到大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兒子今天卻突然能說話了。
看著我的眼神,他向我解釋道:“從我上學(xué)堂起,學(xué)堂里的夫子就告訴我,你只是生我,并不是我的親娘,我的親娘和親爹一定會回來接我的!我要是和你太過親近,親娘就不要我了!”
夢妍顯然被這話哄得很開心,低頭刮了刮平安的鼻子:“你還真是聽話。”
我想沖過去抱起平安,告訴他不是這樣的!我才是他的親娘!
可我還沒碰到他的一根手指頭,他就后退幾步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滿身是血,惡心得很,不要弄臟了我阿爹阿娘的衣服!”
2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傷口。
原本都是不痛的。
可就在兒子說出這句話之后,變得劇痛無比,難以忍受。
似乎是在我眼中仍抱有希望,他繼續(xù)補(bǔ)刀道:“跟著你這樣的人,只會讓我自降身份自毀前程的!”
我伸向他的手緩慢收回,是啊,跟著我這樣一個鄉(xiāng)野村姑,又有什么前程呢?
那夢妍真是與我不同。
我們二人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叫人傳了醫(yī)師為我醫(yī)治,又溫聲細(xì)語地安慰我。
說可以讓我入府,做個貴妾,我依舊可以照顧平安和李亦琛。
可明明,我才是李亦琛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啊!
我與他自幼生活在這座小鎮(zhèn)上。
青梅竹馬,門當(dāng)戶對。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大之后一定會嫁給他。
后來也確實(shí)如愿,新婚之夜,一夜紅燭后,李亦琛將我擁入懷中對我發(fā)誓:“我這輩子一定對你好,我們兩個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分開?!?p> 可沒過多久朝廷征兵,他就前往戰(zhàn)場。
一年后他回來時(shí),已經(jīng)是個小官兒了。
不知怎的,他那段時(shí)間要我的次數(shù)格外的多。
平安也是在那個時(shí)候懷上的。
我在懷平安時(shí),晚上總是夢到他回家趴在我的肚子前和平安講話。
夢里還時(shí)常會出現(xiàn)一個女子,一個和夢妍長得十分像的女子。
可在平安生產(chǎn)那天,我聽到了李亦琛的死訊。
我差點(diǎn)難產(chǎn)血崩,死在那一天。
我后來強(qiáng)撐著剛生產(chǎn)完的身體,給李亦琛立了一座空墳,好,每年都帶著平安去給他的父親上墳。
鄉(xiāng)親們都說是我命格不好,克死了丈夫。
起初我不以為意,只想好好照顧平安健康長大。
可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我的平安不會說話。
從來都不會叫我娘親。
現(xiàn)在想想,原來是李亦琛連同教書夫子給我造的騙局罷了。
現(xiàn)如今,卻還要我從妻變妾,才能與夫君孩子相守嗎?
想到這里我急火攻心嘔出一口血來。
當(dāng)場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shí),已經(jīng)在一座從來沒有踏足過的院落里。
身邊沒有任何人照顧,傷口也都已經(jīng)得到了包扎。
我走下床打開門向院落里唯一亮燈的房間走去。
我還是想問問李亦琛,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這樣做的?
剛走到門口,我就聽到房間里傳出了夢妍和李亦琛的聲音。
“李郎,還是你這招借腹生子好啊,我不用受苦,還能得個兒子。”
“這不是不想讓我們妍妍受罪嗎!只是可惜了,她得知我死訊那天沒能死在床上?!?p> 原來他戰(zhàn)死的消息,竟是故意傳回來的嗎?
3
我忍不住在門前泣不成聲。
就在我準(zhǔn)備離開之時(shí),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樹枝。
房內(nèi)立刻傳來一聲驚呼:“是誰?”
我還來不及逃走,就被從房內(nèi)趕出來的李奕琛抓了個正著。
他將我半拖半拽的拽回房間內(nèi)。
兩個人端坐在主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之意。
反倒是夢妍先開口了。
“江知離,我知你對李郎情深意切,也知你這么多年撫育幼子辛苦,三日后我就要與李郎成婚,屆時(shí)你也一并入府吧,如同今日在街上所說,許你一個貴妾的位置。”
“我是絕對不會答應(yīng)的!憑什么我辛苦付出這么多年!到頭來,連自己的正妻位置都要拱手讓人!”
夢妍微微依靠在李奕琛身上:“就憑李郎更中意我啊~”
李奕琛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著:“你在我心里連夢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這是夢妍心善才愿意將你一并接進(jìn)府的!你還不快磕頭謝恩!”
夢妍卻不知怎的突然來了興致。
她從李奕琛的身上起來,坐直了身子。
拍了拍手,門外的婢女就端上來了幾盆熱炭。
“我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算是對你嘴犟的懲罰。剛才喊你入府你不同意,你現(xiàn)在如果要入的話,你必須把這炭火放在臉上!我可不能忍受李郎身邊有你這樣貌美的女子?!?p>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奕琛的方向。
可他始終無動于衷。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熱烈,他不得已才說了一句:“你放心,你就是容貌盡毀,我也會在府中養(yǎng)你一輩子的。”
我算是看出來了,他根本不敢忤逆夢妍。
“來人??!把她摁住了!我今天就要給這不識好歹的女人好好來頓教訓(xùn)!”
夢妍一聲令下,方才端炭火的兩個婢女馬上將我摁得跪倒在地。
夢妍用火鉗子夾起一塊炭火,作勢就要放到我的臉上。
我拼了命的想往后退。
可奈何身后的兩個婢女力氣實(shí)在太大。
再加上我失血過多,還未調(diào)養(yǎng)過來。
眼瞧著炭火離我越來越近。
我無能為力的緊閉上雙眼。
可想象當(dāng)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
反而傳來了夢妍爽朗的笑聲。
“你這女人還真好騙,李郎那么喜歡你,我又怎么會真的將你毀容呢?”
久不開口的,李奕琛這個時(shí)候才開口道:“夢妍!明明最愛的是你!我壓根不喜歡這個女人!”
夢妍白了一眼李奕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點(diǎn)小心思,只要你不想著離開我,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p> 李奕琛這個時(shí)候突然站起身來踹了我一腳:“夢妍大發(fā)慈悲饒你一命!你還不快磕頭謝恩?”
我滿眼失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已經(jīng)陌生到我完全不認(rèn)識的地步了。
我一字一句的說道:“叫我入府為妾,絕不可能,你們今天有本事就殺了我!要不然就給我合和離書!”
聽到這話李奕琛突然嗤笑了起來:“江知離!你在癡心妄想什么?你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離了我,不知道還有誰會要你?”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男聲。
“你不要,我要便是!”
4
門隨即被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俊逸的臉。
“顧川?你來壞我什么好事兒?怎么我不要的破鞋,你還要撿回去當(dāng)寶貝不成?”
來人正如李奕琛所說,叫顧川。
聽到這個名字,一段塵封的記憶自我腦海中涌出。
我總下意識的以為我與李奕琛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而忽略了另一位和我們從小玩到大的玩伴,顧川。
李奕琛每次闖了禍。都會推在我的身上。
而顧川不一樣,他甚至?xí)低档膸臀冶澈阱仯屛颐馐茇?zé)罵。
還總在我上學(xué)堂時(shí)給我偷帶零食。
可年少時(shí)期,我的目光永遠(yuǎn)追隨在李奕琛身上,永遠(yuǎn)看不到他。
就連我與李奕琛成婚那日,他都喝的爛醉,一把捏住我的手腕質(zhì)問我。
“你嫁給他當(dāng)真可以幸福嗎?”
我被嚇得手足無措,只能連連點(diǎn)頭。
可他卻立馬松開我的手腕,喃喃道:“你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自打那天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聽說他是去外城經(jīng)商了,可如今為什么會突然回來?
只見顧川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朝我一笑說道:“他在我眼里面永遠(yuǎn)都不可能是破鞋,他是我眼里最亮的明珠?!?p> 他又轉(zhuǎn)頭對著李奕琛挑眉:“不過是這顆明珠嫁于你,蒙了塵罷了!”
李奕琛頓時(shí)臉色鐵青,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罵:“你是不是早就背著我和他有茍且之事?當(dāng)年我就看出你們倆有別樣的情誼!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今日這和離書我絕對不會簽!”
顧川狡黠一笑看一下李奕琛與夢妍:“聽說你們過節(jié)日就要大婚???按我朝律例,重婚罪二人都要入獄的吧?你們剛才在房中的話,我可聽的是一清二楚,要不要去州府縣衙說道說道?”
夢妍一聽這話就著急了,伸手拽了拽李奕琛的衣袖。
李奕琛立馬心領(lǐng)神會,改口道:“那我就讓這賤婦賣于你!一萬兩銀票怎么樣?我可是聽說你這幾年賺了不少錢?。 ?p> 一萬兩銀票,這分明就是在為難人。
給我十輩子,我也賺不出這么多的錢??!
沒想到他一口答應(yīng)了:“好,明日我就將錢給你送來,和離書也請你提前寫好?!?p> 夢妍眼看顧川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心中有些許不爽,立馬為難道:“不如你們二人也和我們一同在三日后大婚吧?你們?nèi)齻€自幼相識,又同日大婚,多好的事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夢妍這是故意在讓我和顧川難堪。
畢竟顧川要娶的,是我這個二婚女子。
我看向顧川,我知道他只是替我解圍,并沒有準(zhǔn)備真正娶我。
我原本準(zhǔn)備讓他不要答應(yīng),只拿錢將我贖走就好,這些錢我大不了之后再慢慢還給他。
可沒想到他依舊是一口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三日后就三日后!我們不見不散!”
5
說完這話,顧川就將我從地上打橫抱起,邁著步子跨出房門。
他將我抱到馬車上才放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坐馬車,現(xiàn)在有些許拘謹(jǐn)。
但我還是率先開口:“你不必為我做到這個程度的,那些錢我之后會還你的。三日后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不必你為難?!?p> 狹小的馬車?yán)?,他突然將臉湊到我面前:“你怎知我會為難?你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
“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不可能?當(dāng)年要不是你心悅于他!我早就將你帶走了!”
一瞬間馬車顛簸,他忽然靠得我更近。
氣氛逐漸開始曖昧起來。
我們二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他突然坐直了腰板。
“如若你不愿意,等成婚離開這里之后,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p> 說到讓我走,眼前少年的眸子暗了又暗。
最終還是憋出來了一句:“如果可以,能不能考慮我一下,我是真的會對你好的?!?p> 見我久久不語,他將我腳上的紗布全部重新拆開。
看著亂纏的紗布,皺起眉頭。
“什么庸醫(yī)包扎的?!?p> 然后細(xì)心的為我重新全部包扎。
并且安撫我:“三日后,我絕對會給你最盛大的大婚,一定把他們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