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椋島入口處的畦田集市。
晏景看著眼前的鋪子,不由道:“曦兒,身為你的堂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大伯母無心修煉,再說你選的這把刀也太丑了吧?!?p> 刀全長一米三,刀柄處鑲滿了褐色玉石,刀身朱紅色,還畫著白色的亂紋,晏羲和左看右看,贊同道:“確實很丑啊。”
她放下刀說:“大伯母禮物我早準(zhǔn)備好了,我這是給自己挑的?!?p> “自己?”晏景道,“那你還不如到我爹那里挑,這里的武器參差不齊,還難看,都不怎么樣,根本沒什么看頭。”
“伯父善用劍,他的藏庫與祖父差不多,沒有我想要的?!?p> 大伯母生辰一過,就是七月,仙門大會即將開始,她卻連把本命武器都沒有。
晏家晏訴、晏立、晏知行是劍修,翁意禮是陣修,晏自閑是符箓師,沈華是醫(yī)修,晏景是煉丹師,再說整個瓊椋島上就沒有幾名煉器師。
忽然,晏羲和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阿景,姑母呢?她在哪?”不怪晏羲和忘記,只是每次她提起晏長熹,所有人都會轉(zhuǎn)移話題,晏知行也一樣。
這不,晏景直接指著遠處攤位上,“曦兒你看,那個龍骨刺不錯,挺適合你的啊,走,我們?nèi)タ纯?。?p> 晏羲和看著她感慨道,不愧是大伯母的女兒,這演技如出一轍的拙劣。
正午,太陽一動不動地高懸在當(dāng)頂,灼燒著一切,大地如蒸籠一般,熱得人喘不過氣來。
清風(fēng)院,眾人齊聚一堂,為翁意禮慶祝。
一踏入房間,晏羲和便看到坐在首座上的溫柔女子,正笑吟吟地與沈華說話。
“大伯母,阿娘?!?p> 抬首望過去,晏羲和和晏景穩(wěn)步走了過來,翁意禮打趣道:“曦兒來啦,遲了這么久,是不是又睡過啦?”
晏羲和撅撅嘴,聲音柔和道:“才不是,今日您生辰,我可是很早就起了,不信您問小景。”
晏景點點頭,露出一抹淺笑,故意道:“是了是了,阿娘,伯母,今日可是曦兒近半年來起的最早的一天?!?p> 兩位長輩忍俊不禁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笑夠了,晏羲和忙拿出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轉(zhuǎn)移視線:“大伯母,生辰快樂,祝您歲歲年年,萬喜萬般宜。”
翁意禮抹去眼角笑出的淚接過禮物:“曦兒有心了。”
盒身上雕刻著兩朵栩栩如生的蓮花,晏景歪著身子在她耳邊說:“你這盒子到底還有多少個?今年不是有送的靈石吧?”
五年內(nèi)瓊椋島無關(guān)大小事宜凡須送禮,她永遠拿著蓮花盒裝著一堆靈石送過去,光送出去的蓮花盒沒有二十也有十五了。
晏羲和側(cè)著脖子小聲道:“實不相瞞,還有足足一面墻高?!?p> 之前問過沈華,她說所有的盒子都是晏羲和兒時一點點收藏起來的。
當(dāng)時她盯了那面墻好久,得出一個結(jié)論,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曦兒,這是…”翁意禮看著盒中精致的靈器,緩緩開口問道。
“大伯母,這是芙蓉碎葉碗?!?p> 芙蓉碎葉碗大概兩個拳頭大小,由芙蓉石打造,沿邊處有一組玉雕飾而成的彎葉,整體色澤溫潤均勻,剔透玲瓏。
“天黑后把旁邊的明月珠置于碗下,會散發(fā)出淡淡的粉紅光芒,十分漂亮。”
晏羲和每說一句,翁意禮眼里的愛意就多一分。
“姑母,這碗可以祛毒養(yǎng)顏,喜歡您就用,不喜歡當(dāng)個擺件也成。”
翁意禮鄭重地將它放好,道:“我喜歡的不得了,曦兒這芙蓉碎玉碗真是送到大伯母心上了。”
隨后,眾人送完禮后,紛紛落坐開始吃飯。
剛坐下,晏景和晏羲和便開始交頭接耳。
“你那芙蓉碎玉碗哪買的?我平日出去的時候比你多多了,我都沒發(fā)現(xiàn)?!标叹暗?。
晏羲和伸出大拇指悄悄指了指自己:“我做的。”
晏景的雙眼突然撐開,興奮道:“我娘親生辰之后下月就是我的生辰,你必須給我也做一個!”
“小景堂姐,哪有人自己要生辰禮的?”晏羲和開玩笑道。
晏景搖搖頭,理所當(dāng)然道:“我才不管,我生辰你必須送我份大禮?!?p> “好~”
一場簡單的談話,令晏景想不到的是,生辰當(dāng)日,晏羲和真的送了她一份“大禮”。
七月十日,晏景生辰當(dāng)天。
晏景在屋內(nèi)正要打開晏羲和給她的禮物,晏自閑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晏自閑你想死嗎?”
晏自閑大口喘著粗氣,斷斷續(xù)續(xù)道:“曦兒!曦兒她跟祖父打了一架之后偷了祖父的瞬空卷軸帶著一身的傷跑了!”
“什么???”
——
山巒起伏,形如巨龍盤踞于大地之上,山間的云霧仿佛是巨龍的氣息,緩緩升騰,山巒之間的森林,郁郁蔥蔥的樹木競相生長,枝葉茂密,似有一種與山比肩的趨勢。
森林入口處巨大的石頭上刻著遒勁有力的三個大字——千界山。
看著這三個字晏羲和心安下來,還好趕在明日仙門大會開始之前到達了。
呼吸間胸腔炸裂一般的疼痛,絲毫沒有使得她臉上的笑容減弱。
她從鎖靈囊里找出丹藥,含在嘴里,疼痛慢慢褪去。
晏羲和將手掌覆蓋在入口的石頭上,一股溫?zé)岬牧α坑伪槿?,光芒一滅,她的年齡、修為、天賦被傳送給山巒之上的各宗門掌事修士,卡著最后截止時間,她報名成功了。
半個時辰后,晏羲和坐在樹下養(yǎng)傷,一位身著素衣的男子走近她,他手握書卷,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周身散發(fā)著一種寧靜而儒雅的氣息。
說話時聲音更是溫潤如玉:“姑娘,勞煩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晏羲和睜開眼看了一下又閉上,冷冰冷的吐出一行字:“抱歉沒空,你找旁人吧?!?p> 男子臉上笑容一僵,怎么回事?先前所有女子看到他的這張臉都不會拒絕的,不信邪道:“旁人看起來兇神惡煞,沒有姑娘心善,還請姑娘幫幫在下吧?!?p> 她睜開眼,是和善的微笑,男子以為快成功的時候,晏羲和向旁邊招手:“大俠!這位道友有事找你幫忙,他不好意思說。”
“姑娘你……”
男子臉色爆紅的站在原地,目光來回在晏羲和和那大俠之間跳躍。
大俠是個熱心人,從晏羲和來的時候他就在幫其他人的忙,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停下來。
這下,晏羲和這一嗓子直接把人給喊到眼前了。
“大小伙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出門在外,有困難就說,我?guī)湍?!?p> 男子顫顫巍巍地跟大俠走了。
半個時辰后,平靜再次被打斷,這次來的人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
“姐姐,我第一次參加仙門大會,你可以幫幫我嗎?”
晏羲和指著對面大俠,怕嚇到她特地放輕聲音:“他可以幫你,他身邊那些人都是在找他幫忙的?!?p> 女子猶豫道:“可他那里人太多了?!?p> “去吧?!比酉聝蓚€字,晏羲和直接閉上眼,無聲地拒絕。
再半個時辰后,晏羲和眼前落下一片陰影,又有人來了。
刷的一下睜開眼,看清眼前人,周身戾氣瞬間散了。
一位年過七旬的老婦人,頭發(fā)花白卻依然梳的十分齊整,沒有一根碎發(fā),身上的衣服打滿補丁,很舊但干凈,圓圓的臉笑起來十分和藹。
她像極了前世撫養(yǎng)她長大的奶奶。
晏羲和主動站起來,扶著她的雙臂,彎腰問道:“奶奶,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幔俊?p> 老婦人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友好地對她,愣了一下,因為記憶中奶奶的形象過于深入,老婦人的動作在晏羲和眼里,就變成了局促和小心翼翼。
“您說就行,我可以幫您?!?p> 老婦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孫兒到這來了,他的包裹沒背,我給他送來,姑娘,可否幫我找一找?”
“可以,包裹沉,我給您背吧。”她拿過包裹背在自己身后,問道,“您孫兒叫什么名字???”
“陳扭扭,扭扭他之前說要去千機宗,我找不到千機宗?!崩蠇D人越說越著急。
晏羲和安慰道:“奶奶,不著急,我們先去千機宗山下,您會找到孫兒的?!?p> “姑娘,謝謝你?!?p> “不用謝。”
千機宗的位置在邊緣地帶,途中需經(jīng)過諸多宗門,老夫人走得慢,晏羲和也就借著這個時間在路上多看看。
走到古樸宗的時候,因晏知行在這里修煉,她便多瞧了幾眼。
她沒注意到的是到達古樸宗,老婦人的腳步有意放慢,時刻留意著她。
“姑娘,你喜歡這里嗎?”
晏羲和搖搖頭,“談不上喜歡,先前有過了解罷了,畢竟是七宗之一?!?p> “我聽扭扭說,這個宗門好像是倒數(shù)第一啊。”
語氣中似乎夾雜了點有意為之。
晏羲和道:“是七宗之內(nèi)的倒數(shù)第一,更是百宗之內(nèi)的第七宗,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了呢?!痹捯粢活D,“再說,天宗榜上的排名并非一成不變?!?p> “姑娘,你說得對,我們古樸宗就需要你這樣的修士?!?p> 晏羲和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么,“??????”
老婦人用力將她推向古樸宗的結(jié)界內(nèi),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吸引進去,而方才那位步履蹣跚的老婦人步伐矯健,速度快到出現(xiàn)殘影。
來之前晏羲和查閱過資料,仙門大會開始之前入宗門結(jié)界者等同一輪考核通過,即使二三輪考核未過,最次也是內(nèi)門普通弟子。
考核方式年年變換,本就出其不意,這次更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絲毫沒有選擇余地,直接進了古樸宗。
老婦人踏入結(jié)界就看見晏羲和一副苦大仇深的臉,直言點破她心中所想:“在我之前去的那二人,分別是觀星宗、問劍宗,如若你跟他們走了,是古樸宗與你無緣?!?p> 說完后,老婦人消失在原地。
她哽住,合著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本意是去七宗內(nèi)除古樸宗的宗門,因為古樸宗有晏知行,被他發(fā)現(xiàn)和被晏家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沒有區(qū)別。
不過,事情既然發(fā)生,就要想應(yīng)對之策。
晏羲和很快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到樹下繼續(xù)坐著了。
——
瓊椋島。
晏訴發(fā)了一場好大的火,此刻正在議事堂內(nèi)大發(fā)雷霆。
“過去多長時間了還是找不到她的蹤跡嗎?!”晏訴斥道,“玉佩呢?她身上的玉佩都追蹤不到嗎?!”
沈華道:“家主,曦兒之前的玉佩五年前回島就不見了,之后我們給她,她沒要?!?p> 在場之人無一不被此話震驚,“沒要,好一個沒要!”
晏訴因為盛怒已經(jīng)把椅子的扶手捏碎了,這丫頭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離島!
沈華與晏修兩夫妻是知道晏羲和向往島外的世界,對于她去哪無所謂,只要她肯回家就行。
但晏立與翁意禮不同,今日得知晏羲和患有雀盲癥,他們必須站在晏家的位置上考慮。
晏立道:“爹,我通知了知行,他會幫襯我們找到曦兒?!?p> “好,外面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帶回來?!?p> “是?!?p> ——
“阿嚏!阿嚏!”
晏羲和揉了揉鼻子,想也知道是誰在念叨她。
她就連瞬空卷軸她只用了一次,就扔入了鎖靈囊深處,這東西每開啟一次便會暴露使用者的位置,很危險。離開前還特意帶了掩蓋氣息的靈器,為的就是不讓晏家發(fā)現(xiàn)。
計劃中唯一的偏差就是她進入了古樸宗,如果被晏知行發(fā)現(xiàn),只好犧牲他了。
遠在古樸宗執(zhí)法堂的晏知行突的脊背一涼,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般。
晏羲和不知道的時,她此刻的一舉一動全部被山巒上的幾個人收入眼中。
負責(zé)此次考核的掌事師兄問道:“橘單婆婆,你怎么說服她的?”
橘單也就是老婦人答道:“是她主動要幫忙,我不過順?biāo)浦??!?p> “那婆婆她剛才如果反應(yīng)過來,你沒得手怎么辦?”
橘單道:“她躲不過去,她反應(yīng)過來,我會直接逼她進結(jié)界?!笨粗摽丈系拿郑瓣挑撕?,是個好苗子?!?p> 好苗子只屬于古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