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愿復仇？
蕭清寧看向顧夕妍，淡淡問道：“敢問姑娘是哪家小姐？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僻靜的巷子？這位公子……”
顧夕妍知曉蕭清寧心思玲瓏剔透，不愿與她繞彎子，便直言相告：“方才我與仆從路過此地，正好遇見一幫惡奴在此欺辱百姓，我生平最見不得這種恃強凌弱之事，便出聲嚇走了他們，只是這位公子傷勢頗重，已然人事不醒，只怕耽誤不得，需盡快送去醫(yī)館才是。”
蕭清寧聞言，秀眉微蹙，目光在顧夕妍和季淮鳴身上來回打轉，心中疑竇叢生。
她知道季淮鳴是得罪了蕭清芷才遭此橫禍，而那些惡奴，也定是蕭清芷派來的。
這些惡奴只聽蕭清芷的命令，從來都是眼高過頂，兇神惡煞，不將旁人性命放在眼里，就算是她，也使喚不動。
想要讓他們住手離開，除非是拿出父親的手令。
眼前這位姑娘，竟能從這群惡奴手中救人，想來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再看她的打扮和周身氣派，更加讓她堅定了這樣的看法。
三小姐心中雖有疑慮，但她素來善良，見季淮鳴傷重昏迷，不愿再耽擱，吩咐身后的兩位家丁。
“快，快將季秀才扶起，切莫碰著他的傷口。”
兩位家丁領命，立刻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季淮鳴從地上抬起。
“如何？季秀才傷勢如何？”蕭清寧擔心地問道。
一位家丁伸手在季淮鳴的鼻下探了探，稟道：“還有氣，應該沒有大礙?！?p> 顧夕妍的目光始終緊緊跟隨著家丁的動作，生怕他們舉止粗魯，弄傷了季淮鳴。
待到季淮鳴被扶起，顧夕妍才看清他半邊臉頰都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她心中一緊，擔憂更甚。
怎么這么多血？
是否傷及了要害？
臉上會不會留下疤痕？
會不會影響他日后科考……
一時間，顧夕妍思緒翻涌，各種擔憂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季淮鳴于她而言，是恩人，是朋友，更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猶記得初見那年，她剛被三小姐要到身邊侍候，也是正值隆冬時節(jié)，天寒地凍。
三小姐彼時尚未得寵，在府中備受欺凌，例銀被克扣，衣食短缺，只能靠著她們二人偷偷做些繡品，拿到集市變賣，以貼補日常開銷。
那日，顧夕妍穿著單薄的衣裳，頂著凜冽寒風，偷偷溜出府中，去繡坊販賣繡品。
誰知天公不作美，剛出府，便飄起了鵝毛大雪。顧夕妍衣衫單薄，不一會兒便凍得手腳僵硬，連路都走不穩(wěn)，最終昏倒在風雪之中。
等她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屋舍內，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
一個清瘦的書生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正關切地望著她。
那書生便是季淮鳴。
此時的季淮鳴，一貧如洗，靠著抄書為生，生活十分拮據。
但他心地善良，見顧夕妍可憐，便傾囊相助，不僅幫她賣掉了繡品，還送了她一件厚厚的棉衣，親自將她送回了永定侯府。
自那以后，季淮鳴便成了顧夕妍和三小姐的常客，時常偷偷來永定侯府探望她們，接濟她們一些銀兩。
日復一日的相處中，顧夕妍和季淮鳴之間漸生情愫。
雖未明說，彼此卻都有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念頭。
再后來，季淮鳴更加努力抄書，在集市上為人寫家書題對聯(lián)，還為街上幼童啟蒙，總算攢下了一些積蓄。
他便想著要為顧夕妍贖身，娶她為妻。
顧夕妍雖然害羞，卻沒有拒絕。
三小姐對他們的事，也非常贊同。
誰知道……
顧夕妍看著季淮鳴，心痛得縮成了一團。
她眼里的季淮鳴，就該一帆風順，金榜題名，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身臟污，被家丁推來掇去卻毫無知覺。
“姑娘，可是認識季秀才？”
或許是顧夕妍的目光太過關切，三小姐忍不住出聲問道。
顧夕妍的思緒飄遠，被三小姐的問詢拉回現(xiàn)實，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竟一直盯著個陌生男子瞧個不停。
顧夕妍趕忙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情緒，思忖該如何作答。
三小姐見她垂頭不語，心中疑慮更甚。
不知為何，眼前這位自稱“顧姑娘”的女子，雖是第一次見面，卻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特別是眉眼間的神情，與自己的貼身丫鬟秀妍竟有幾分相似。
好幾次都讓她有種錯覺，是在和秀妍說話。
可秀妍早已不在人世，而眼前這位顧姑娘，無論樣貌、聲音，皆與秀妍截然不同，更何況……
三小姐心中輕嘆一聲，將這荒唐的念頭壓下，正欲開口，卻聽顧夕妍輕聲道：“我不認識季秀才，卻認識他未過門的妻子，秀妍姑娘?！?p>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秀妍姑娘曾救過我一命，我與她一見如故，情同姐妹?！?p> 顧夕妍知道以三小姐的聰明才智，自己這番作為要說不認識季淮鳴，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
所以刻意避重就輕，將自己與季淮鳴的關系撇得一干二凈，只說是與前世的自己相識，想來以此法，定能打消三小姐的疑慮。
三小姐聽聞此言，臉上果然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來是秀妍的故人，難怪會如此關心季淮鳴。
她想起秀妍曾經的種種，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輕聲說道：“是她會做的事……可惜她已經不在了?！?p> 顧夕妍睜大眼，故意作出驚訝的表情。
“怎么會？我記得她說不日就要與季秀才完婚，怎么會……”
三小姐眼眶微紅，聲音哽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她……她不知怎么惹怒了寧霽郡主，被寧霽郡主命人活活打死了，我和季秀才想告到官府，可是……可是苦于沒有證據，只能眼睜睜看著秀妍含冤而死……”
顧夕妍聽到這里，心中了然。
季淮鳴之所以會被永定侯府的家丁毆打，皆是因為自己。
他想替自己討回公道！
顧夕妍只覺心中劇痛，鼻子一酸，眼淚險些落了下來。
她趕緊垂下眼，強忍著情緒，面上不露出一絲端倪。
她深吸一口氣，將淚意壓了下去，才抬起雙眸，緩緩開口問道：“不知小姐所說的寧霽郡主，可是英國公世子的未婚妻，蕭清芷？”
三小姐聞言，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詫異地盯著她，半晌才問道：“怎么？你認識她？”
顧夕妍定定地看著她，問道：“小姐可愿替秀妍姑娘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