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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女郎不能算謀天下

第二章 乘風(fēng)之月

誰說女郎不能算謀天下 右逢春 2220 2024-09-20 00:05:10

  相較他人而言,她稱得上是幸運(yùn)的,僅僅八年的時(shí)間,就攀升到如今的高位。

  然而,趙家謀逆的案子卻依舊是一樁懸而未決的舊案。

  朝中無人再提及此事,民間亦是無人過問。

  仿若江南趙氏從未存在過一樣。

  趙清潯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女學(xué)的設(shè)立仍處于籌備之中,還得再等些時(shí)日……”

  ~

  早朝議會(huì)上。

  趙清潯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與賀元熹的再次相逢,竟會(huì)是在這朝堂之上。

  一時(shí)間,往昔的回憶如同潮水般向她席卷而來。

  她的眼眶不自覺地微微泛紅,細(xì)細(xì)想來,她好像已經(jīng)有兩年未曾見到他了……

  早朝過后,眾人陸續(xù)朝著殿外走去,獨(dú)獨(dú)趙清潯留在了御書房內(nèi)商議要事。

  待趙清潯步出宮門之時(shí),天色已然漸趨昏暗。

  “趙相爺!”

  冷不丁地,一聲呼喊劃破寂靜,硬生生地打斷了趙清潯紛雜的思緒。

  趙清潯的腳步戛然而止,可她并未轉(zhuǎn)身。

  她知道是誰,但她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內(nèi)心的波動(dòng)表現(xiàn)在臉上。

  賀元熹站在離趙清潯很遠(yuǎn)處的地方。

  此時(shí)的宮道上格外安靜,并沒有宮人的走動(dòng)。

  “趙相爺,許久未見了……”賀元熹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望著趙清潯那略顯單薄的背影,舊日的記憶涌上心頭,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漸漸泛紅。

  趙清潯輕咬下唇,心一橫,又抬腳繼續(xù)前行。

  “你再聽我一言好不好?”賀元熹見此情形,趕忙疾走幾步追了上去。

  趙清潯聞聲再次停住了腳步。

  “趙相爺,我甘愿舍棄自身的功名榮耀,入相府!”

  趙清潯的心驟然一驚,仿若被重重?fù)袅艘幌隆?p>  “哪怕是無名分的侍君,只要能與你相伴,我亦心甘情愿!”

  賀元熹的感情是何等熾熱而純粹啊,不圖名分,只求相伴。

  只是她趙清潯,配不上。

  趙清潯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攥得那般用力,指甲幾近嵌入掌心之中。

  “我不做將軍了,國公府的世子身份我也可拋卻,我只想在你的身邊,趙相爺……你回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賀元熹說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也拖得長長的,話語間帶著祈求的意味,像是害怕被拒絕。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趙清潯那清冷的背影,雙眸滿是渴望期許。

  趙清潯的身子微顫,深吸一口氣后,這才緩緩轉(zhuǎn)身,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的賀元熹。

  此前一別,竟是兩年,他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青澀褪去,多了成熟韻味,身形更挺拔,少年意氣中添了沉著。

  賀元熹見趙清潯終于轉(zhuǎn)過身來,腳下便停在了原地。

  他的眼角泛紅,祈求般地望向她。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喉嚨也像是被無形的東西哽住,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從前都是他不停地走向趙清潯,一步又一步。

  而這一回,他暗盼趙清潯若肯向他邁出一步,他就拋下所有,舍棄功名榮耀,佯裝身死而后悄悄進(jìn)入相府,守在她的身邊。

  哪怕沒有名分,哪怕不能見諸于光天化日之下。

  趙清潯只是靜靜地、仔細(xì)地打量著賀元熹,眼前之人可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少年郎啊……

  過了許久,賀元熹的心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漸漸變得忐忑不安,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趙清潯的臉上,未曾有過片刻移開。

  終于,趙清潯開了口,聲音平靜又冷淡:“天色已晚,將軍還是早些回去歇息?!?p>  說完,她決然轉(zhuǎn)身。

  轉(zhuǎn)身的瞬間,淚水盈滿了眼眶,可她拼命抑制,強(qiáng)忍著不讓淚水墜落。

  她背負(fù)著血海深仇啊……

  還犯下欺君之罪……

  只要冤案一日未得昭雪,她的周圍就滿是危險(xiǎn)與阻礙,如同荊棘密布。

  處于這般境地,她怎敢這般自私,又怎能連累他,怎能使賀國公府這一大家子遭受牽連呢?

  而如今,賀元熹已經(jīng)是鎮(zhèn)國大將軍了。

  她的那位少年,終究長成了可堪大任之模樣,她與賀元熹之間終究是一場生不逢時(shí)的相遇。

  趙清潯心中暗想:“賀元熹,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

  半晌,賀元熹清透的眸子蒙上郁色,木然望著趙清潯遠(yuǎn)去的背影,眼眶泛紅,淚水奪眶而出,順臉頰流下。

  “趙相爺!”

  “趙相爺!”

  “趙相爺!”

  賀元熹接連叫出三聲,仿若鉆心之痛自心底驟然而起,迅疾朝著四肢百骸洶涌侵襲,他越是掙扎,疼痛蔓延得越快。

  然而,趙清潯卻似全然未聞,腳下步伐未有絲毫停滯。

  看著她這般決絕離去的樣子,賀元熹只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從極高之處猛然墜落,“嘩啦”一下,碎成了數(shù)不清的千萬片。

  他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我只是,很想你?!?p>  恰在此時(shí),相府的馬車不緊不慢地行至此處。

  趙清潯毫不猶豫地登上了馬車,她的動(dòng)作迅速而決絕,像是生怕自己再猶豫一秒就會(huì)改變主意。

  就在她放下簾子的瞬間,一直強(qiáng)忍著的淚水終于滑落。

  她急忙用手緊緊捂住嘴巴,努力不讓哭聲傳出,只能發(fā)出細(xì)微的、壓抑著的哭泣聲。

  在外馭馬的云鶴聽到了趙清潯細(xì)微的哭聲,心中滿是心疼。

  他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相爺,若是這樣,也未嘗不可呀,相爺?shù)南矘繁仁裁炊紒淼弥匾!?p>  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絲開始飄灑,初時(shí)只是零零星星,不多會(huì)兒便變得越來越密集,雨滴落在宮道的石板上,發(fā)出輕微的滴答聲響。

  賀元熹仍站在原地,雨水很快打濕頭發(fā),一綹綹的黑發(fā)黏在額頭和臉頰上,水珠混著尚未干涸的淚痕,讓他看起來愈發(fā)狼狽又哀傷。

  他的侍從千山見狀,滿心都是擔(dān)憂。

  千山趕忙撐起傘,匆匆朝著賀元熹所在之處走去。

  來到賀元熹身邊,他將傘撐在他的頭頂,輕聲道:“郎君,回府吧,國公爺還在等著您呢。”

  他知道自家郎君此時(shí)的心情定是糟糕透頂,但天色漸晚,雨又越下越大,國公爺還在府中翹首以盼呢!

  “走吧?!?p>  賀元熹又朝著趙清潯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無端泛起一陣酸楚,他的那輪乘風(fēng)之月啊,何時(shí)才能真正屬于他呢……

  相府。

  趙清潯在窗邊站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下個(gè)不停,她杵在那里,神色間滿是寂落。

  她在官場上深謀遠(yuǎn)慮,運(yùn)籌帷幄,權(quán)傾天下,讓無數(shù)人敬畏。

  但在賀元熹面前,她無可奈何。

  “云鶴,幾年了?”

  “女公子,八年了。”

  八年啊。

  在恍惚朦朧之中,她又夢回五年前,她還是大理寺卿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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