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一個比一個慘
“一起制藥……我來制藥?”老頭不知所措地喃喃。
宜從心忍著心酸,朝他笑了笑,“嗯,阿公最厲害了,阿公來制?!?p> 良久,老頭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握緊一顆黃精,點了點頭。
“阿公,等我們賺了錢,我就帶你下山,山下的世界變化很大,我們……”
宜從心靜靜說著自己接下來的打算,老頭安靜聽著,眼底明暗交雜,時而混沌時而清明。
一縷淡淡的月光灑在老頭身上,輕柔晚風吹起他鬢間的白發(fā),吹遠了慘痛的流離噩夢,也撫平了回憶留下來的譫妄錯亂。
辛遇躺在廟里緊閉著雙目。
看似睡著了,其實也在靜靜聽著。
這位老爺子是個懂藥材,而母親生前透露過,她出身醫(yī)藥世家,祖上出過不少上港有名的中醫(yī)和藥商,難道老頭真是他外公?
他其實很想現(xiàn)在就沖出去,親自問問老頭。
不過他這情況,自身都難?!麚淖约簳侠劾蠣斪?。
思來想去,辛遇還是選擇暫時閉嘴,默默觀察。
可惜他的包在逃命時不知掉到了何處,里頭有母親的照片,或許等老頭狀態(tài)穩(wěn)定時,找到包拿照片來問問他,這是最方便的辦法。
不管怎么說,老頭和那位姐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必不會拖累二人,找機會也要報答一番。
雙肩包里除了母親的照片,還有母親那些年來給他存下的私房錢,都存在一張龍卡里,等他能行動了,想下山一趟取出一部分錢來答謝二人。
辛遇年紀雖不大,從小卻是個有主見的。
只是再有主見,他也從未經(jīng)歷過被人追殺這種情況,而追殺他的人,他懷疑就是繼母安排的。
所以傷好了之后,到底是回上港忍辱負重、報仇雪恨,還是帶著剩下的錢從此浪跡天涯,遠離那個沒有任何溫暖的家……
他還沒有想好。
都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看來一點兒沒說錯。
一想到父親的冷漠、還有繼母和繼兄那副嘴臉……辛遇又一陣胸痛,身上也越來越燙。
“咳、咳咳……”
宜從心被廟里傳來的咳嗽聲打斷,她抹了抹酸脹的鼻尖,朝著老頭笑了笑,“阿公,我過去看看,一會兒飯熟了我叫你?!?p> 辛遇的情況并不妙。
雖然沒有骨折,但是軟組織受損嚴重,身上傷痕遍布,頭部也有明顯的血腫,人又燒了起來,直燒得兩頰通紅,漆黑眸子也黯淡無光。
現(xiàn)在宜從心手里沒有消炎藥和退燒藥,只好用老辦法,借著月色給他熬了一碗草藥。
眼看一碗下去,辛遇身上仍然滾燙不止。
宜從心擔心他燒糊涂了,一夜沒睡就守在他身旁,不停地換洗涼毛巾物理降溫。
直到后半夜,辛遇才慢慢入睡,嘴里仍喃喃囈語:“媽媽……媽媽不要死……爸爸別走……”
宜從心雖不知他的過往經(jīng)歷,可是孤身一人掉落懸崖、渾身傷痕,聽他的夢話,像是也失去了父母……
沒想到在一個深山的破廟里,三個失去了親人的人聚在了一起,身世一個比一個慘。
她不禁有些同命相憐,手中換毛巾的動作也愈發(fā)輕柔。
噩夢中的辛遇感受到了一絲人間溫暖,像是仙女姐姐的幾縷發(fā)絲,拂過了他的臉龐。
混混沌沌中,他唯恐這溫暖只是一場幻覺,他不自覺地抓住了那只柔軟的小手。
小手溫熱中透出些清涼,似是止住了渾身的疼痛。
待到宜從心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辛遇的肩頭,一只手被緊緊握著,身上也搭著一塊被褥。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忙著忙著,就這么靠在墻角盹著了,沒想到居然靠到了病號身上。
她輕輕抽出有些麻木的左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收拾好昨天采來的一些威靈仙下了山。
山下只有胡翠翠一人等著,遠遠地朝她招手。
胡翠翠忙著把昨天宜從心交代的藥品給她,宜從心四下里打量一下,問:“表姐,姐夫沒和你一起嗎?”
“別提了,他昨晚忙到半夜才回家,今早我讓他多睡一會兒,待會兒直接去閻記。”
閻記這么忙?
宜從心疑惑,不過表面上看起來依舊波瀾不驚,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她信得過表姐兩口子,并不急著催問。
她從胡翠翠給她的一疊鈔票中抽出10塊錢,“表姐,這是你的?!?p> “你這是干什么,我不要?!焙浯鋰樍艘惶?,忙推回了宜從心的手。
不過是親戚間幫個忙,現(xiàn)在農(nóng)閑,又不是農(nóng)忙時節(jié)沒工夫。
“表姐,以后每天都得麻煩你過來取藥材、送東西,咱們親歸親,賬也要算明白的?!币藦男挠滞苹厮掷?。
“你這,反正我不收。”胡翠翠說不過她,攥緊拳頭不張手接。
“不接就是嫌少?”宜從心故意反問。
“你,你這,別開玩笑?!?p> “好表姐,你就收下吧?!币藦男膶㈠X直接塞到了胡翠翠的褲兜。
她怕兩人再為這點兒小錢折騰,忙換了個話題,“表姐,我從家里搬出來了,現(xiàn)在住在后山的一間廟里?!?p> “啥?”胡翠翠顧不上推辭錢,一臉炸裂,“家里把你趕出來啦?你小姨又去鬧了?!”
“不是她,說來話長,總之你要是有事找我,以后別去家里找。后山采藥也更方便些?!?p> 胡翠翠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行,你有地兒住就行,可得注意安全。不行就去我家,我婆婆原來那間屋子收拾出來給你住?!?p> 她婆婆前年去世了,屋子一直空著。
宜從心笑著搖了搖頭,“后山上清凈,沒人管我,干活也方便?!?p> 胡翠翠見她執(zhí)意不肯,便也沒再堅持,轉(zhuǎn)而想起什么,說道:“對了,你姐夫問了閻記那些老伙計,說是閻四蘭好像病了,都好幾天沒去店里了?!?p> “病了?”宜從心挑了挑眉,想起她穿來那日確實下著大雨,閻四蘭跑走的時候忘了帶傘,許是淋了雨導致的。
“她這一病,店里都是她男人在指揮,慌慌亂亂的,只干些裝卸藥材的活兒,不過進出的量是真大。”
胡翠翠掛念自家男人,忍不住說出自己的顧慮,“閻四蘭不會再也不來了吧?”
從心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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