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安教她下針
“母親當(dāng)心身子。”
瞧著大夫人煩悶摸樣，王青青跪到蒲團上，雙手輕輕的給大夫人捏腿，幫王平之說話。
“哥哥不肯與那商賈之女?dāng)喔蓛?，終究還是因為想報當(dāng)年救命之恩，這正是說明他心地良善。
母親，說句不中聽的，哥哥從小跟家中兄弟沒有長在一處，沒有福分得您教導(dǎo)，如此執(zhí)拗，也是自然?！?p> 兩句話挑的大夫人火更大：“他心地良善，我歹毒不成？從小沒人教養(yǎng)的混賬，回來便會忤逆長輩，這個逆子！”
若不是中書令家二小姐看上他，她才不會為他籌謀。
王青青乖巧的很，嗓音放的很緩很慢：“母親息怒，不如我再去勸勸哥哥，他和母親連著心，總會想通的?！?p> 大夫人揉揉王青青的發(fā)頂，嘆了口氣：“還是你疼母親?！?p> 王青青順勢將頭放在大夫人膝蓋上，一臉幸福：“孩兒孝順母親是應(yīng)該的。”
……
回了自己院子，王平之半邊臉已經(jīng)腫了起來，文思取來剝了殼的煮雞蛋，用帕子包著給他揉臉。
文思瞧著王平之臉色沒什么變化，壯著膽子開口：“公子，大夫人也是為你著想，你跟大夫人服個軟，會好過很多。”
王平之眼神空洞，攤開卷宗查看。
“公子，顧小姐來了，在疊翠亭等你，大夫人傳話命你即刻去?！?p> 王平之翻看卷宗的手停住，似乎嘆了一下：“知道了?！?p> 文思找來衣服，服侍王平之換下剛才被大夫人茶水浸濕的衣袍。
墨發(fā)用白色緞帶半束，換了一支青玉簪插入發(fā)髻，著一身白衣，王平之朝疊翠亭走去。
悠悠泛音隨著涼風(fēng)一起貫入耳中，王平之跟隨琴音，踏上小橋。
河對岸，疊翠亭，紗簾后有人垂首撫琴，玉指挑琴，琴音流淌，輕靈美妙，琴音混著梅花花瓣起舞，訴著情意綿長。
撫琴之人抬頭，與橋上之人眼眸碰撞，她眼中映著清泉中的月亮。
挑開紗簾，王平之走近，顧明熙眼眸愈發(fā)亮，喚了一聲：“平之，我最近練習(xí)的曲子如何，再幫我指點一二？”
“好?！?p> 王平之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手撫琴弦，風(fēng)吹起發(fā)帶，眼神卻帶著常人讀不懂的縹緲。
……
一夜好夢，早上起來，姜寧對著鏡子，囁嚅了下嘴唇，吐出兩個字：“宋安?！?p> 她恢復(fù)了聲音，切切實實的恢復(fù)了，欣喜的奪門而出，搶過半夏手里的藥筐。
“半夏，我來幫你曬。”
整個人煥發(fā)精氣神，猶如打了雞血一樣。
見到宋安，姜寧正了正色，抻開衣裳，莊重的朝他深深的拜了一拜：“謝謝宋大夫為我尋藥，大恩沒齒難忘?！?p> “咳咳咳，不必不必?！?p> 如此客氣，宋安嚇的猛咳了兩聲，胡亂擺手解釋：“我那是為了百姓，萬一要還有人和你一樣蠢可怎么辦？你可別誤會”
就知道宋安會這么說，姜寧反而笑的更燦爛了：“知道了，宋大夫，你這等英俊瀟灑，美如冠玉的人不是我們這些小女子能肖想的?！?p> 半個月過去，姜寧熱情不減，除了晚上背醫(yī)書，白天就在宋安旁邊跟診，本子上記得密密麻麻。
午后，醫(yī)館沉靜下來，姜寧拿著銀針，對著穴位圖，在自己腿上試，但這回總是扎到骨頭，幾次不成她額頭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宋安雖是在一邊整理醫(yī)案，但也注意著這邊，看姜寧捻針的手有些抖，心中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掃了一眼姜寧捏著的穴位圖：“笨死了！輔骨之下，陷者之中也。”
宋安蹲下身子，大手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暖踏實的觸感傳來，姜寧心跳漏了半拍，不敢呼吸，迫使自己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耳邊是他平和的聲音：“用拇指沿小腿內(nèi)側(cè)骨內(nèi)緣，由下往上推，至拇指抵膝關(guān)節(jié)時，在小腿內(nèi)側(cè)骨向上彎曲處可觸及一凹陷，即為陰陵泉。
與陽陵泉相對，稍高一寸，你針要透過去，剛開始別著急，角度要慢慢調(diào)整?！?p> 姜寧的手被他握著，三寸針慢慢的從陰陵泉透到了陽陵泉，針尖在皮下隱隱若顯，她成功啦！
姜寧的喜悅映照在宋安眼里：“再來一次?！?p> 他抽出一根銀針，遞給姜寧。
姜寧有些緊張，被宋安這么注視著，手隱隱有些發(fā)抖，針尖在皮上歪了幾下。
宋安的手就過來拍她握針的手：“下針進入皮膚的時候快一點，這樣不會疼，快一點?！?p> 姜寧心一慌，針尖歪了。
“宋大夫，我害怕。”姜寧怕了。
“穩(wěn)住再來?！?p> 宋安重新拿了一根銀針，遞給她。
姜寧接過，吞了口口水，定了神，宋安的手覆在她手上，帶著她找準(zhǔn)穴位，刺入皮膚。
很順利，針在皮膚里有了凝滯的感覺。
宋安捻動針柄：“左右捻轉(zhuǎn)得氣后會感到針被吸住，這個時候均勻提插捻轉(zhuǎn)，就是平補平瀉?！?p> 姜寧只覺腿上酸麻脹滿。
學(xué)著宋安的手法，在另一條腿上做平補平瀉，她沒有經(jīng)驗，手下力度把控不好，小心翼翼的。
宋安糾正：“手下要快要穩(wěn)，不要猶豫?！?p> “好，我再練?！?p> 姜寧充滿了信心，對上宋安的眼神滿是崇拜和仰慕：“宋大夫，你真的好博學(xué)多才?。 ?p> 宋安淡然一笑，掩手輕咳了下：“平補平瀉只是針刺補瀉手法的一種，往后你會學(xué)到更多，慢慢用到實踐中?！?p> “嗯嗯，我記住了?！?p> 姜寧點頭如搗蒜，拿著銀針的手突然頓住，好似才反應(yīng)過來，激動的拍手站了起來：“宋大夫，你愿意教我了！”
這一站，扯到了腿上的針，姜寧吸一口涼氣又坐了下去。
宋安忙扶住她，為她取出銀針。
半夏湊過來打趣道：“我看宋大夫教你半天了，姐姐怎么還問呢！”
說完半夏抱著藥筐去后院了，留下兩人。
姜寧抿了抿嘴唇，還想確認(rèn)：“宋大夫你愿意收我為徒了嗎？”
宋安點頭應(yīng)是，在姜寧星星眼的目光注視下，話鋒一轉(zhuǎn)：“我才不要收徒呢，要是教個笨蛋，天天氣死，搞不好，還跟著醫(yī)術(shù)倒退，得不償失，不可不可?！?p> 姜寧眼神暗淡下去，宋安心一緊，趕緊接著說：“不過，既然你誠心求我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但你要打好基礎(chǔ)。
常人的病癥都要會，達到這樣的程度，我才能給你寫推薦信。
不然你就是考上了，僥幸過了太醫(yī)院那幫老骨頭的審核，也可能會因為判斷出錯小命不保，我可不想跟著你丟人又丟命?！?p> “嗯嗯，好好，謝謝宋大夫！”
姜寧開心的起飛。
瞧著眼前人欣喜的摸樣，宋安沉寂的心也仿佛活了過來。
他拂了下袖子，一只手背過去：“還有，不用那么拘謹(jǐn)，總是宋大夫的喊我，你若是愿意，可以喊我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