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一賤妾
當常武將謝榆桉的反應如實報給自家王爺后,正在獨自下棋的顧劍州險些將手中的棋子捏成齏粉。
顧劍州:“你是說,你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準備登車出發(fā)了?”
常武認真的想了想,點頭道:“是的?!?p> 顧劍州:“她沒問本王出城去做什么?也沒有詢問本王會不會去謝府尋她?”
常武又非常認真的想了想,搖頭道:“沒有?!?p> 顧劍州空空的左手攥的骨節(jié)發(fā)白,意識到是自己自作多情后,強忍著將怒氣咽進了肚子里。
粗粗喘了幾口氣平息心緒后,他緊咬后槽牙吩咐道:“你去謝府盯著,別被人發(fā)現(xiàn)……帶上常風一起,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速速來報!”
饒是常武再木訥,此刻也覺察出些什么。
從顧劍州早起故意不露臉,甚至編了那么一番話讓他帶給謝榆桉,再到此刻得知謝榆桉的態(tài)度后,顧劍州一系列異乎尋常的反應,都彰顯著自家王爺這是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安王妃”上心了。
眼下甚至讓常風與他一起去“監(jiān)視”謝府動靜,為的就是常風輕功極好,顧劍州能在第一時間得知謝榆桉的動向。
看來以后我也得對王妃上心了!
常武邊在心里暗想,邊去尋常風。
而從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顧劍州陪著回府省親的謝榆桉,此刻正開心地坐在安王府的馬車里,領(lǐng)著一條長長的禮隊,朝謝府而去。
顧劍州像是要故意給謝榆桉撐臉面似的,特意將自己的全副儀仗派給了她。
謝榆桉倒也毫不客氣,就這樣頂著安王的儀仗,乘著安王府的馬車招搖過市,將“安王妃”的派頭擺得足足的。
一時間,安王娶了謝家長女為安王妃,以及安王妃率人浩浩蕩蕩回府省親的消息不脛而走,成了晉都最時新的話題。
而謝府自從得了謝榆桉回府省親的消息后,仿佛平地炸響一聲驚雷,上下亂作一團,一整個烏煙瘴氣。
謝寧半是喜悅,半是憂慮,在書房不停地踱著步,心里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蘇婉卿卻是一整個不相信。
她不相信安王會甘心娶一個再也無法有孕的女子,更不相信權(quán)勢熏天、清心寡欲、冷絕到不近人情的安王會真的將天大的榮寵給一個女子。
也許是眾人口耳相傳,言過其實了呢!
蘇婉卿心里不斷安慰自己。
也這樣不斷安慰著哭鬧的謝真真。
直到謝寧強令所有人出府門迎接“安王妃”時,心中不斷自我催眠的蘇婉卿被現(xiàn)實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安王的儀仗雖不及天子儀仗,可在從未見過天子出行的眾人看來,謝榆桉今日這排場已經(jīng)不能用“大”來形容了。
而當謝榆桉緩緩從車內(nèi)下來時,她的儀態(tài)舉止更是讓眾人難以移開雙眼。
只見她一襲緋色豎領(lǐng)對襟長衫,外罩一件薄如蟬翼的素色云肩,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此刻更是如頂好的羊脂玉一般,直晃人的眼。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蘇婉卿最先清醒過來,尖細的聲音里滿是酸溜溜的味道:“怎么不見安王爺呢?”
一句話點醒眾人,如蚊蠅飛舞的議論聲立時響了起來。
謝榆桉像是料到會有這么一出,登時不急不慢地說道:“王爺今日有公務在身,榆桉雖得王爺青眼,忝為安王妃,可也知曉朝堂事物最是耽誤不得,是以今日只有榆桉一人回來?!?p> 余光瞥見蘇婉卿又要張嘴說些什么,謝榆桉率先打斷道:“不過,王爺特將他的儀仗給我用,還準備了許多禮物,想必心里也是在意謝府的!”
邊說邊將葉紅手中厚厚的禮單拿了起來。
眾人順著她的話拔長脖子朝車后長長的禮隊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暗暗慨嘆安王府的氣度。
謝榆桉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挑眉問道:“父親是不想女兒入謝府的門么?”
怎么會!
謝寧恨不得將門檻拆掉,日日恭迎“安王妃”回府!
謝寧忙不迭地一邊帶謝榆桉進門,一邊吩咐管家好生招待王府侍從。
到了謝府正廳后,看到謝寧和蘇婉卿端坐首位等著接受回門禮時,謝榆桉不禁冷冷一笑:“父親,您是忘了我母親是誰了么?”
謝寧:“???”
蘇婉卿:“……”
就在二人怔愣之際,謝榆桉朝荷展吩咐道:“去祠堂,將我母親請來!”
隨后,她對著蘇婉卿一字一句說道:“蘇氏一賤妾,何敢頂替主母,端坐主位?”
謝榆桉的聲音不大,可卻清冷決絕,擲地有聲,毫不客氣地砸在廳上每個人的心中,猶如一顆巨石落入靜海,震出一圈圈漣漪。
一時間,所有人眼觀鼻,鼻觀眼,廳內(nèi)靜的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慌亂不已的心跳聲。
直到荷展雙手捧著林玫的牌位進來,眾人仿佛才回過了神。
蘇婉卿瞬間急了眼,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謝榆桉怒道:“好你個小蹄子,才飛上枝頭兩天,就急不可耐地回娘家作威作福了?你打小克死自己的親娘,你爹心疼你沒有母親,將我扶正……”
“我視你如幾出,含辛茹苦將你拉扯大,怎地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白眼狼?”
謝榆桉聞言,前世種種浮上心頭,不禁心生怒氣,雙眼通紅,譏諷道:“蘇夫人真是好大的臉!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欠我不止一條人命?”
這句話猶如晴空一道霹靂,將眾人劈了個目瞪口呆。
饒是謝寧再不想得罪安王府,此刻也不得不站出來喝道:“放肆!怎地就牽扯出人命了?榆桉,袖得胡言亂語!”
謝榆桉猛然間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方才情緒失控,連忙扯了扯嘴角,哀戚戚道:“父親莫不是忘了祠堂中您喂我的那碗藥?若不是蘇夫人從中作梗,女兒又何至于……”
她突然梗住,用帕子輕輕擦了擦眼角,抽抽答答地說道:“若非此,父親也能早日有幾個外孫……”
暗自痛悔的謝寧略一沉思后,緩緩說道:“荷展,將阿玫的牌位放在首位,與我一起受榆桉的回門禮吧!”
蘇婉卿聞聲,瞬間朝后跌落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