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認罰

　　青丘，祠堂。

　　姬薇跪在祠堂冰冷堅硬的地面上，一身素衣，墨發(fā)如瀑，垂在身后。

　　一眾長老坐在祠堂兩側(cè)，沉默地聽姬薇將邪祟一事大致說來。

　　其實昨晚逍遙山的兩位已經(jīng)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與他們解釋了清楚。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姬薇剛從鬼門關(guān)撿回一條命，便要拖著病體來祠堂請罪。

　　姬空沉著氣聽完了所有，最后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來。

　　他走到姬薇面前，伸出手來，指著姬薇的指節(jié)不住的打顫。

　　“你……你！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薇兒，你不該是這樣的啊——”

　　姬薇唇色蒼白，聲音干澀：

　　“父親，是我做的，女兒自知犯下大錯，愿意接受族內(nèi)任何懲治?！?p>　　姬薇垂著頭，不敢抬頭去看姬空滿臉的失望和痛楚。

　　可她不曾想，沒等來姬空的指責(zé)和斥罵，耳邊卻傳來撲通一聲，下跪的聲音。

　　“子不教，父之過?！?p>　　“小女鬼迷心竅，鑄下大錯，是我這個當(dāng)父親的失職?！?p>　　姬薇慌亂地看著向諸位族老下跪請罪的姬空，臉色煞白。

　　“父親——”

　　姬空不理會她，痛定思痛道：

　　“我愿革除長老一職，自請守祠，直至終老?！?p>　　“只希望……”

　　“諸位族老能念在姬薇尚存善念的份上，留她一條性命?！?p>　　族長姬月閉了閉眼，幽幽嘆息，道：“邪祟一事，起因在于姬薇心念妄起?！?p>　　“好在你迷途知返，尚未釀成大禍——小輩精魂現(xiàn)已被逍遙山兩位恩人妥善安置回體內(nèi)?！?p>　　“你父于青丘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為人向來公正分明。如今為你求饒，便遂了他的愿，罰沒守祠?！?p>　　“至于你，罰沒于峰頂守山塔，無有召，不得擅離。”

　　“峰頂苦寒，你好好吹一吹風(fēng)，仔細想想——”

　　姬月恨鐵不成鋼地拄拐點地，苦口婆心道：

　　“為了區(qū)區(qū)情愛，交代自己的大好年華，到底值不值得！”

　　姬薇無聲抽泣，肩頭顫抖。

　　她俯身，向祠堂位列的靈牌行了一禮，又轉(zhuǎn)過身，向在座族老跪拜。

　　“姬薇知錯，謝各位族老網(wǎng)開一面?！?p>　　她看向滄桑惆悵的姬空，重重磕了三個頭。

　　“女兒不孝?！?p>　　姬空背過身，忍著心痛不去看她，只撂下幾字。

　　“好好思過吧。”

　　姬月揉著眉，沉聲道：

　　“今日之事，不得外傳?！?p>　　“各自散了吧?！?p>　　“姬薇，你且留下，我還有一事要問你——”

　　祠堂族老離去，空曠靜謐的大堂，便只留下坐著的姬月，和跪著的姬薇二人。

　　姬月待人都走后，并未著急開口，似在等待著誰。

　　不多時，祠堂果然又來兩人。

　　正是剛忙活完安魂的云舟和褚卻玉。

　　“族長?！?p>　　見云舟二人到場，她眉目稍稍緩和了些，“兩位恩公請坐。”

　　說罷，姬月神色驀地變得萬分肅穆，沉聲道：

　　“姬薇，妖神一事，你如實交代來，莫要有遺漏。”

　　“妖神隕落了近四百年，你到底是如何同他搭上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