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愿的臉色沉了下來。
出門時,秦愿貼近蕭翊,“阿翊,為什么非要送她呢?”
“為什么就不能送?”
蕭翊垂眼微笑,眼中卻沒有多少暖意,“秦爺爺剛剛不是說了嗎,都是自家人。再說了,你不希望我和你哥關系更好一些嗎?”
言下之意,順道送安然,也算是給秦宇一個面子。
蕭翊是什么人呢?
歷來都是別人費盡心思討好他,何時輪到他去賣別人人情了?
意識到他是為自己著想,秦愿心頭涌上滿滿的感動。
“真是麻煩你幫忙了。”
“別說這樣的話。”
蕭翊挪開她的手,側(cè)臉間,眼里的溫和已蕩然無存。
他上車,發(fā)動車輛,回頭卻發(fā)現(xiàn)安然在外頭,一臉為難,不知所措。
蕭翊隨手按了個鍵,副駕駛的門自動開了。
安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只好硬著頭皮鉆進了車。
看著蕭翊的車漸行漸遠,秦愿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就算兩家已有訂婚的打算,近期也默許他們相互接觸了解,但蕭翊的態(tài)度總是不溫不火。
秦愿有點琢磨不透他。
倒是范慧對秦愿這個未來的兒媳挺滿意,多次向她保證,蕭翊特別孝順并且聽話,這事能成。
可秦愿心里不這么認為,她覺得蕭翊絕不是表面那樣看起來那么簡單。
事實也確實如此。
車開出這片區(qū)域后,安然委婉提出在路邊放下她就行。
蕭翊卻只看了她一下,不僅沒說話,也沒打算要停車放人的意思。
等到安然無法忍受時,他才緩緩開口說:“我有個會議要開,你和我一起去吧?!?p> 這讓安然一頭霧水。
她快瘋了。
又一次后悔,不該一次又一次和蕭翊糾纏不清。
“你回公司去開會,讓我跟著去算什么?”
她盡量耐著性子,蕭翊卻比她還顯得鎮(zhèn)定自若。
“不去公司了。”
安然愣住了。
直到車子駛?cè)胧煜さ慕謪^(qū),安然已經(jīng)沒力氣發(fā)火了。
“你似乎很享受這種玩火般的感覺?”
蕭翊打著轉(zhuǎn)向燈,就過了一會兒,拐進了淺月灣的地下停車庫。
停好車后,他糾正安然說:“這把火最初也不是我點燃的?!?p> 沒錯,的確不是他,而是安然自己。
糟糕的是,她如今時而悔恨交加,時而又樂在其中,像是被翻來覆去地油炸,自己折磨自己。
而蕭翊呢,卻像一個鎮(zhèn)定自若的主宰。
安然不服氣,稍微傾身,拉住他胸前的領帶把他拽了過來。
一個人享受一個人受苦,算哪門子事兒?
不如一起淪陷吧。
另一邊,秦宇原本決心要和姜瀅瀅斷干凈,但終究抵不過姜瀅瀅的百般示弱。
之前姜瀅瀅態(tài)度堅決,是被安然的話刺激了,擔心秦宇和安然結(jié)婚后,她再想上位就更難了。
但姜玉華知道了內(nèi)情,教導她要學會以退為進的方式。
她依偎在秦宇懷里,哭得楚楚可憐,講述姜玉華和秦二兩人岌岌可危的婚姻,訴說她多么害怕母女倆被逐出秦家。
那副柔弱又驚慌的模樣,哪個男人能不心軟?
男人都吃軟不肯吃硬,秦宇也不例外。
他承諾,以后只要姜瀅瀅不再鬧,他會繼續(xù)對她好。
但姜瀅瀅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秦宇沒在醫(yī)院里待多久就起身離開了。
手機里也只有安然的消息,說她已經(jīng)離開秦家了。
秦宇回信問她是否到了,卻沒收到回復。
正想去找她,卻被秦母催促回家。
秦宇收起手中的手機,開車回家。
上樓時,遇到了秦愿。
她的臉色不太好。
秦宇隨口問了一句,卻換來秦愿一個大白眼。
他不解:“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干嗎非要送二嬸到醫(yī)院,自己不能送安然回去嗎?”
秦宇更納悶了:“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秦愿忍無可忍:“當然有關系,如果你自己送了安然,阿翊怎么會送她回家?”
雖然蕭翊是為了她才這樣,但這一口氣怎么咽都不順。
秦宇一聽,直接臉色大變:“你剛剛說什么?”
蕭翊不常去淺月灣的住所,這邊沒有辦公用品,他打了一通電話,不過半小時,電話里的小郭就送了過來。
小郭站在門外沒進去,無意間往屋里看了一眼,看到了一角裙邊。
顯然是女士的裙子。
他不敢窺視蕭翊的隱私,很快就走了。
接著蕭翊獨自進了書房,安然好奇,在門口偷聽了一下。
似乎是一個跨國的會議。
就算隔著一扇門,他那特有的渾厚磁性的嗓音依然穿透出來,不失分毫。
這突然讓安然感到自我懷疑和挫敗。
好像不管是秦宇還是蕭翊,她,在他們兩個人面前一文不值。
哪怕,是為了能配上秦宇,她已經(jīng)努力了許久。
然而,當面對所謂階層的鴻溝時,這一切努力似乎都化作了泡影。
在秦宇的心目中,她仿佛是個無足輕重的附屬品,甚至,他都可能從未認真考慮過與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當秦老爺子提出要他們定下婚約時,從秦宇的反應中,她已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過去的七年以及她曾幻想的未來,不過是她一廂情愿的美好夢境罷了。
那么,蕭翊呢?
對于她和蕭翊之間未來的發(fā)展方向,她心中一片迷茫。
唯一清晰的是,這段扭曲的關系不可能長久維持。
沉浸在自我思緒中,她渾然不知已在書房門前站立了多久,直至手機震動,安然才恍然回神。
垂眸解鎖屏幕,映入眼簾的是蕭翊發(fā)來的信息:
“先去洗澡吧?!?p> 安然不由自嘲一笑,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成了何等貨色?
會議又拖沓了半個小時。
蕭翊推門而出,卻見安然靜坐在客廳沙發(fā)上。
她并未按他說的去洗澡。
安然抬頭,恰好看見蕭翊微微挑起的眉梢。
他似乎流露出一絲不悅。
但,他又憑什么不滿呢?
說到底,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是兩個成年人基于自愿,不涉任何利益糾葛。
她不是他籠中的一只金絲雀,更不是依賴他施舍的乞憐者。
“我今天沒那個心情?!?p> 她起身,欲離去。
蕭翊雙手抱胸,不緊不慢道:“你現(xiàn)在不覺得提這個,已經(jīng)太晚了嗎?”
安然停步,正色相對:“只要不愿意,隨時都能喊停?!?p> 見蕭翊緩緩逼近,她便下意識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