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步

　　“代梅，明日閉館吧?！?p>　　寧妍在季未秋走后，眼神猝然黯傷下來，向著坐診臺的代梅喊道，將茶盞里的茶全然飲盡后，便起身向著后院走去。今日是江綏的生辰，她想去看看江綏。

　　“是，師父?！?p>　　代梅看著寧妍落寞的身影，重重地嘆了口氣。自從她拜了寧師父為師后，善仁醫(yī)館日日開館，幾乎不會閉館。但每年的三月十一，師父都會閉館，而且那日也找不到師父的身影。不過看著師父每年這時候的神情，代梅也能猜到一二，估計(jì)是讓師父不開心的事情。

　　代梅將醫(yī)館收拾了收拾，便合上醫(yī)館的門回了家。今日聽聞她的兄長要來上京城，她也許久沒見兄長了，順便在街上為兄長買些物件。想著，便一蹦一跳地向著熱鬧的街巷走去。

　　顧府內(nèi)。自從顧南月出事后，顧尚德一步不離地守著他的女兒，茶飯不思。

　　三日已過，他的女兒還沒醒來。雖寧大夫說按時喂下藥便無事，但顧尚德還是少不了擔(dān)憂。這幾日顧尚德的眉頭幾乎沒有舒展過，煩躁地在府中走來走去。

　　不免得撞到了正在為顧南月端藥的秋櫻。

　　“哎呀，老爺?！?p>　　幸而秋櫻眼疾手快躲了過去，不然還是要花費(fèi)一兩個時辰去熬藥。時間和藥材不要緊，但小姐就不能按時服藥了，有損藥效。

　　“慢點(diǎn)慢點(diǎn)——”

　　顧尚德緊忙扶著快要摔倒的秋櫻，手緊緊地握著秋櫻端著的藥碗，生怕一點(diǎn)藥水撒了出來。

　　“老爺，你在這里踱步也不是一個辦法?！?p>　　秋櫻小聲嘟囔了一句，畢竟今日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要是那一天真的耽誤了點(diǎn)什么，到時候后悔也來不及了。老爺這幾日也無心管生意上的事情，要說去找平昭王府的沈小王爺為小姐討回一個公道。但平昭王雖不是當(dāng)今圣上的直親，但也是一個皇親國戚。顧老爺雖錢財資產(chǎn)勝過是上京城的大部分商賈，但也只是一個百姓，無官無權(quán)。

　　再者，她也聽說平昭王懲罰了沈小王爺，五十大板，沈小王爺不死也殘了，也算是給了小姐一個交代。但小姐一腳已經(jīng)邁進(jìn)了鬼門關(guān)，這樣一看，沈小王爺那個懲罰輕是輕了點(diǎn)。想到這里，秋櫻無奈的嘆了口氣，誰讓人家是小王爺，而小姐只能生生地將這口氣咽下去。

　　現(xiàn)如今郡主找小姐麻煩，沈小王爺也要?dú)⒘诵〗恪?p>　　真是不知道小姐哪輩子惹了他們？

　　“對對，你說得對。你們在府里照顧好小姐。我去給枝枝祈福，枝枝醒了你們要第一時間給我傳話。”

　　顧尚德不停地叮囑著秋櫻，秋櫻也是不停地點(diǎn)點(diǎn)頭。在她看來，老爺一有家里出事，就會帶著小姐上山給神仙燒香，也罷。這也算給小姐積福了，但愿小姐能早日醒來。但送走老爺之后，秋櫻便端著湯藥走進(jìn)屋里。

　　看著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小姐，自己的心莫名地被拽地生疼。小姐那日與自己說，明明沈小王爺不會在眾目睽睽對小姐動手的，可是小王爺還是將那一刀刺進(jìn)了小姐的身體。

　　明明小姐還是防備了的。讓自己去引郡主過來，然后小王爺就有可能直接去找南陽郡主，沒時間對小姐動手。

　　都怪小王爺，都怪他們.....

　　秋櫻想到這里就不由得哭了出來，眼淚汪汪，眼尾泛紅。聲音啜泣著，一吸一吸的。

　　“哭什么？”

　　“小姐太苦了。小姐從來都是嬌養(yǎng)著的，哪有受過這般疼痛。小姐一定疼地難忍?！?p>　　“哪有——還行——”

　　兀然，秋櫻睜開了自己已經(jīng)哭紅的雙眼，看著自家的小姐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看著自己，一時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只覺得眼睛里的淚水是流著的，但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揚(yáng)。

　　“小姐，你醒了。我去叫老爺回來?！?p>　　“等等——老——父親他去哪兒了？”

　　顧南月此時重傷初愈，臉色一時還恢復(fù)不過來，煞白，白的不正常，就像顧南月對顧尚德口里描述的女鬼一般。但顧南月卻攔住了將要跑出去道信的秋櫻。

　　“小姐，老爺出京為小姐你上香了?！?p>　　“去慈悲寺了。”

　　接下來，秋櫻將顧南月這幾日昏迷發(fā)生的日子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顧南月。特別是將平昭王打了小王爺五十大板的慘狀描述出來。只見五十大板落下后，小王爺不只是臀部，身后后面的每一處都沒有完好的地方，血肉模糊，當(dāng)時板子落下的時候，小王爺?shù)难煌５赝鉃R著。板刑過來，小王爺帶的那塊地方已經(jīng)被血滲透了一樣，下人洗刷都刷不凈。

　　顧南月一邊聽著秋櫻的話，一邊從自己的枕下拿出一紙書信。

　　只見信紙裝封好，但紙封上卻未寫下任何人的名字，不知來自何處，不知要送往何人。

　　“小姐，拿著封信是干什么？”

　　顧南月側(cè)眼遠(yuǎn)看著自己棋盤上的棋子，這封信當(dāng)然是那枚白棋走的第二步了。方才他從秋櫻的話語中得知平昭王要送小王爺離京，他怕是不能活著離京了。

　　“秋櫻，父親既已出發(fā)，便幾日后就與父親通信吧。我不想讓父親看到我如今不人不鬼的樣子，也省的父親擔(dān)心。這信你找人送給南陽郡主。我在信中與她說我已想通，天下好男兒眾多，郡主喜歡世子，那我也不想再跟郡主爭了?！?p>　　“是，小姐。小姐說的是，秋櫻也覺得那個季世子只是模樣長得俊郎，但秋櫻總覺得世子好似對小姐有敵意，對小姐不好聽的話?！?p>　　說著，秋櫻便將頭低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在背后對世子詬病不好，而且小姐還喜歡世子。秋櫻偷摸抬眼看著小姐的表情，但小姐好像對自己剛才說的話也沒多大的反應(yīng)

　　這時，秋櫻才慢慢的抬起頭，接過小姐遞來的那封信。

　　“好吧，小姐。那我就去送信了?！?p>　　“嗯?！?p>　　顧南月點(diǎn)頭，秋櫻下一刻便離開了。顧南月看著晨光照在窗口，碎光稀稀灑灑地透過來。沈周不用她動手，會有人幫自己走完這步棋的。但這只是開始，我要將以往她受過的，母親和阿奶的死，她都要一一地向著顧尚德報復(f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