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買賣藥材
茶館。
“咳咳,你是說,你阿奶給令妹和張地主說了親?”
齊路明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岑元點了點頭,神情嚴(yán)峻。
“可張地主此人性情貪婪、嗜酒,還會打罵妻子,她怎會給令妹......”
“為了聘禮。”說到這個,岑元本就黑沉的眼神愈加幽深。
齊路明擦嘴的動作一頓,然后隔著茶桌同情地拍了拍他:“賢弟辛苦了?!?p> 他對岑元的家事也有所耳聞,知道他的阿奶對他不好,父親去世后就把他趕了出來,沒想到如今她還想吸干他一家子的血。
“你是想幫令妹多了解一下張地主家的事,好讓她有個心里有個底?”
岑元聲音冰涼:“不,我是想毀了這門親事?!?p> “毀了?”齊路明一驚。
毀這個字可是比退親嚴(yán)重多了,這表示至少有一方落不著好,甚至還可能會兩敗俱傷。
“是。”岑元頷首,“我想向你打聽張地主有無作奸犯科的事跡,若是有,我便想法子找罪證去報官。”
他不認(rèn)為自己可以在兩日之內(nèi)能說服一個財主肯放下臉面退親,而他也不愿讓小妹無辜背負(fù)被人退親的名聲,唯有此法能讓小妹全身而退。
“阿元,你這招可是釜底抽薪?。 ?p> 齊路明讀這么多年書也不是個傻的,他腦子稍微轉(zhuǎn)一下就明白了岑元的目的。
虧得方才還擔(dān)心岑元沖動之下會壞事,沒想到人家是深謀遠慮。
他不由感嘆:“有勇有謀,怪不得夫子總是說我等還需向你多多學(xué)習(xí),不要只會埋頭苦讀?!?p> “無奈之舉罷了?!贬言掝}拉了回來,“顯平兄還是說說張地主吧。”
齊路明臉色又黑了:“哼,此人可謂是惡貫滿盈,你去曲塘村隨便找個五歲孩童,他都能給你道出個一二三來?!?p> 岑元給他斟了杯茶:“還請細(xì)說?!?p> 接下來的兩刻鐘,岑元聽到了齊路明義憤填膺地說了張地主一家欺男霸女,強占土地等各種害人的事。
齊路明罵了個痛快,最后口都干了,又搶過茶壺連續(xù)喝了三杯:“阿元,你準(zhǔn)備如何?是要檢舉揭發(fā)?”
岑元轉(zhuǎn)著茶杯,沉默良久,忽然抬眸直視齊路明:“顯平兄,如果我想召集被張地主欺辱的受害者集體報官,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他站了起來,向曲塘村的方向拱了拱手。
“岑某愿自請領(lǐng)頭,替曲塘村的村民伸冤,也為了不讓舍妹落入此等惡霸之手。”
作為秀才,他正好有召集民眾報官的資格。
齊路明剛才罵得激動,此時卻猶豫了:“這事......”
“不瞞你說,張地主后日就會來娶舍妹,時間緊迫,容不得我再三思慮?!?p> 岑元誠懇道:“如若顯平兄為難,我亦不會對你起怨,今日你將張地主之事告知與我,岑某已是感激不盡。”
齊路明眉頭皺成川字,茶桌上安靜了許久,直到“啪”一聲響起。
黑俊的書生糾結(jié)過后終是一拍大腿:“我陪你干了!你想如何做?”
岑元唇角微勾,終于露出進入茶館一來的第一個笑容。
之后,兩個讀書人喝著2文錢的粗茶開始商議如何扳倒大地主,緊接著岑元陪齊路明回學(xué)院告了假,兩人一道往曲塘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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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壽堂。
“小藥童,幫我抓個藥?!?p> 藥童見到家里有秘方的奇怪姐姐又來了,有些無語:“這次又要什么?”
這個姐姐咋每次來藥館都跟進貨似的,第一次也就算了,昨天直接在這里花了好幾兩,到底是哪個病人把藥當(dāng)飯吃啊。
柳寶宜低頭看著一臉無奈的小男孩,也有些想笑了。
“我要三錢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炙甘草和二錢甘草?!?p> “桂枝湯!”藥童聽見等量的桂枝和白芍,馬上道出。
他這回終于猜到方子了,但是:“你不要紅棗和生姜?”
柳寶宜眉梢輕揚,這個小藥童學(xué)得還挺好嘛。
“我昨日不是買了好些紅棗?生姜我也有?!?p> “好吧。”藥童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姐姐奇怪的操作,遵照她意思給她抓了藥。
桂枝湯是柳寶宜給林氏備的,林氏已經(jīng)退了熱,但還有些風(fēng)寒,可以喝一副溫補的湯藥,若是岑元問起,便說是她咨詢了大夫后開的。
拿到藥后也并沒有馬上走,她把一直抱著的陶罐子放在柜臺上:“你家掌柜在這兒嗎?”
藥童仰頭看她:“你找他做什么?”
“我有好東西要賣給他?!?p> 柳寶宜咧了咧嘴,把陶罐打開一條縫想給藥童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根本夠不著,只好伸手拿出一片黃芪給他。
“瞧見沒?”她拍了拍罐身,小聲告訴藥童,“里面全是這個。”
藥童看了看手里的黃芪,又抬頭瞅了瞅那個胖乎乎比他肚子還大的陶罐子,深吸了一口氣。
“你等一等?!?p> 藥童握住那片黃芪,蹭蹭蹭地跑去醫(yī)館后院。
沒過一會,一個小老頭健步如飛地走出來。
他張望了一下,然后把視線對準(zhǔn)了柳寶宜,還有他徒弟說的那個陶罐子。
“你是掌柜?”柳寶宜問那個瞪著她看的皺巴巴的老頭。
蔣大夫摸了摸胡子,向她走過來:“是掌柜,也是大夫。”
柳寶宜不磨嘰,直接把罐子遞給他。
蔣大夫打開一看,低頭“嘶”了一聲,抓了一塊飄著蜜香的黃芪,捻了捻,又咬了點嘗了嘗。
他炯炯有神的雙眼一閃,然后又掩飾般地沉了沉臉:“跟我來?!?p> 說完他親自抱著罐子又飛快地往回走。
柳寶宜跟了上去,到了全是藥架子的后院。
到了無人的地方,蔣大夫這才問:“小丫頭,這些藥哪來的?”
“山里挖的。”
柳寶宜看著那些一個個圓簸箕上的藥材,感覺回到了前世,連說話都帶著些懷念的悵然。
但老頭有些耳背沒有聽出來,繼續(xù)打探:“那這些藥是誰炮制的?”
“我?!?p> “你懂藥材?”蔣大夫又驚了。
柳寶宜睜眼說瞎話:“不太懂,看書瞎琢磨的?!?p> 蔣大夫把罐子里的黃芪倒了一小半到圓簸箕上,扒拉了一下,仔細(xì)觀察過成色,相信了。
“難怪了,這些黃芪品質(zhì)不一,應(yīng)該是分了三到四次炮制的吧?”
柳寶宜沒想到老頭的眼睛這么毒辣,也承認(rèn)了:“是,第一次做,炮制得不太好?!?p> 第一次用灶炒黃芪,炒到第三鍋才把握好火候。
蔣大夫正捏著一片品質(zhì)完美的黃芪,手狠狠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