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常覺虧欠
雖然在里面的時候一直盼望著出來,但現(xiàn)在跟在李青軒背后,蘇袖心中的不安一點點變得沉重。
李青軒覺得正好帶她看看上清觀紫薇峰之外的地方,不慌不忙步行從明理堂所在小峰上下來。
他一邊走一邊介紹,完全沒注意到蘇袖在后面已經(jīng)快像只鵪鶉了。
“怎么了?”
直到走到一處高差有些大的樓梯,他反身接蘇袖,才發(fā)現(xiàn)她的兵荒馬亂。
“師兄不問問我,為什么會被帶去那么。”她瞥著眼說道。
“昨日掌門師伯已經(jīng)給我說過,是顧師弟口不擇言,所以他二人與你生了齟齬,對嗎?”
“師兄不怪我?”一來就鬧出這種事,和同門打了一架被關(guān)禁閉,她也太能耐了些。
“顧師弟只是借口,是岳師妹找茬對吧?!崩钋嘬幇櫫税櫭?。
蘇袖睜大眼,表示他的猜測正確。
那日他懲罰岳晚,便是想讓她知道好賴,沒想到反而讓她有了逆反之心,專程前來挑逗。
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是第三方所說,說得兩個人好像勢均力敵,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實則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蘇袖那么一小只,怎么可能只是因為一點口角就先跟岳晚動手。
在場證人顧決明也是他們紫虛一脈,這小子說什么都完全沒有價值。
再加上地上的斷劍,他已經(jīng)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好在這家伙還算有些擔(dān)當(dāng),站出來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昨日他在藏書閣,被傅子書的小道童找到,帶到他面前時,他正在和秦墨說些什么。
而岳晚就在一旁。
看到他的時候,秦墨露出一絲有些微妙的神色,然后就把岳晚帶走了,聽別人說,之前顧決明將事情攬下,傅子書要各打三十大板把事情解決的時候,只有岳晚站了出來反對。
所以傅子書將秦墨叫來,讓他處理岳晚。
師徒倆走的時候,看著他的臉像在笑,眼睛里的怨氣都要溢出來了。
岳晚向來得秦墨喜愛,但掌門說的話他不得不聽,而且因為專程叫了他去,所以這次他想輕輕放下都沒辦法。
真的,有那么恨么。
傅子書叫他來,一是說的這件事,二是想讓蘇袖和觀中其他弟子一樣,正常進學(xué)。
紫薇殿太特殊了,特殊到除了掛名上清觀,其他的一切都和上清觀毫無關(guān)系,從前馮知微在的時候,還能說是師父親傳,但現(xiàn)在馮知微閉關(guān),李青軒也只是在同齡人里有些實力,或許還不足以教授另一個弟子。
“掌門師伯在擔(dān)心什么呢,師父為方渺師祖點化,于上清觀忠心不二,而我和袖袖都是他的弟子,自然也會好好遵守觀規(guī),這件事只是意外,以后我會更加小心的?!彼⒉惶敢庾屘K袖和那些人一起。
“這……青軒,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還不知道么,你心性根骨都是萬里挑一的,有它助你,自然是好,袖袖現(xiàn)在看來,根骨平平,也,還是個孩子心性,你尚且是個半大孩子,如何能教另一個孩子?!备底訒鴽]想到他居然會拒絕,但依舊諄諄善誘:“紫薇峰只有你們師徒三人,現(xiàn)在它還在閉關(guān),你若有事外出,袖袖一個人在山上多寂寞,觀眾這些年輕弟子與他相同歲數(shù),互相照顧,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青軒無用,但若不算修為之類,觀中劍術(shù)年年第一,這方面還是有自信的。”他態(tài)度依舊強硬:“至于外出,紫薇殿只有我們二人,定當(dāng)互相照拂,我出去的時候,袖袖跟我一起就好?!?p> 他油鹽不進,傅子書也有些惱火:“你可問過她是否樂意,這次不就是因為你不在,所以才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若以后她與觀中眾人親近,自然那不會有今日之誤會?!?p> 這才戳中了李青軒的痛點。
這事確實是因為他不在,才會發(fā)生的。
他最近總是泡在藏書閣,或是下山到城中的書庫尋找資料。
雖然計劃是在蘇袖起床開始練習(xí)以后就回來,但偶爾還是有來不及的時候。
這次若不是洛念之路過,制止住兩個人,以岳晚的性子和能力,都可以讓蘇袖吃不了兜著走。
見他動搖,傅子書也沒有緊緊相逼:“你先回去想想吧,我只讓她關(guān)一日禁閉,明日你們師兄妹好好談?wù)??!?p> 然后他就收拾東西來到明理堂。
兩個小蘿卜雖然說話聲音已經(jīng)盡量壓低了,但還是瞞不住他的耳朵。
蘇袖語氣不那么好,可兩人你來我往,也不只是顧決明單方面說話。
他聽到蘇袖問了不少關(guān)于觀中各處,還有廣容城的事,這些他之前沒說過么?為什么沒問他?
顧決明這家伙,本來他還覺得是跟岳晚一伙的,現(xiàn)在居然又能那么毫無芥蒂跟蘇袖這樣閑聊,甚至央求她幫自己抄幾篇《觀規(guī)》,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他是臉皮太厚還是天真無邪。
“袖袖?!彼粗鴩肃榈奶K袖,直接開口問道:“我最近還會有很多事。”
他頓了頓:“之后也有……有時候也許會顧不上照顧你,你想不想,和他們一起?”
昨日顧決明也問過她為什么不來和他們一起學(xué)習(xí),聽他說的,他們學(xué)的東西還不少,蘇袖現(xiàn)在在翠微院里,每日除了基礎(chǔ)的練氣,就是在練劍。
雖然這樣也不是不好——李青軒那么強,這是他悟出來的方式,未必不如別人的。
天下所有的學(xué)識,不都是后人仿效先人的么。
好不容易到了這里,她當(dāng)然也想學(xué)習(xí)更多的東西。
單純練劍她未必能幫到李青軒什么,若是符箓、陣法之類,他沒有那么擅長的東西呢?
但這話也不好由她來開口。
她來提,就像不滿李青軒教的東西一樣。
他既然說了,蘇袖只猶豫片刻,便點了點頭:“師兄若不方便,蘇袖和觀中他人一樣便可。”
他沒有什么不方便??!
李青軒咽下來自肺腑的尖叫,淡然道:“你要想好,觀中,人多駁雜,你……以后每天要起更早了?!?p>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借口都很沒說服力。
“我明白,我一定會努力學(xué)習(xí),不辜負師兄和師父的期望。”
看著那雙滿是斗志的眼睛,李青軒有些眩暈地眨了眨眼。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你給我?guī)兹諘r間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