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說你是誰？
梁奶奶是秦老頭的發(fā)妻，和藹可親，顧念林予笙年紀小，又無父無母，常常照顧林予笙。
老兩口唯一的兒子被征了兵上了戰(zhàn)場，此后老兩口就相依為命，依靠醫(yī)館的微薄收入過活，盡管如此，還要常常接濟林予笙。
鎮(zhèn)上收草藥的地方不少，可都欺負她年幼無依，總是壓價。只有秦老頭給她的價格最公道。
林予笙折回來小心地接過油紙包，眼眶有些酸澀，“謝謝秦爺爺，謝謝梁奶奶?！?p> “去吧?！崩项^嫌棄地吹了吹胡子，又叮囑了一遍“我剛跟你說的話你可得往心里記好了?！?p> 林予笙點了點頭，又轉道去買了些雞蛋，想了想，還是咬牙買了一瓶凍瘡膏。
這么點東西，她辛苦存了一年的錢就見底了。
林予笙嘆了口氣。
回了家，她給他熬了藥，一勺一勺地喂給他。
這藥是她自己配的，根據(jù)解藥和實驗對象的反應來倒推毒藥的成分。
當下環(huán)境所限，這是她唯一的手段。
在林予笙的照料下，少年臉色慢慢有了些血色，嘴唇也漸漸紅潤起來。
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時候，少年的睫毛顫了顫，然后慢慢睜開了雙眼。
林予笙正將剛熬好的藥倒進碗里，只聽臥房里咚的一聲悶響，趕過去一看，原來是他醒過來就要掙扎著下地，可是身體虛弱無力，一下栽了個結結實實。
林予笙走過去伸手要扶他。
強撐著的少年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瞪著她，沙啞道“你是誰，呵，這又是什么把戲？”
她默了默，復又伸手去攙他，淡聲道“我不知道你過去經(jīng)歷過什么，但你到了這應該也算是已經(jīng)逃出生天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這里很安全。”
少年臉上還帶著驚疑，但不再掙扎，由著她扶起來重新坐回床上。
林予笙從廚房端來藥碗，遞給他“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就自己喝藥吧?！?p> 不知道是林予笙的話有說服力還是她這一幅小女孩的樣子太具有迷惑性，少年接過藥碗，猶豫片刻才緩緩問道“這是什么？”
“給你調養(yǎng)身體的藥?！绷钟梵贤崃送犷^，催促道“快涼了，趕緊喝，我還要洗碗?！?p> 少年聞言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藥碗，猶豫了一下，到底是將那一碗濃稠的藥湯一飲而盡。
這藥聞著就苦，喝起來滋味應當也不會太美妙。
少年一聲不吭一口氣喝完，但那紅了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
他把碗遞給林予笙，仰視著她，水蒙蒙的眸子無辜又迷茫。
林予笙一時有些愣神，接了碗，轉身去了廚房。
等到林予笙收拾完回到臥房，他還呆呆地坐在床尾，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愣愣地瞧著她脫了鞋輕車熟路的上了床鉆進靠墻一面的被窩里，結結巴巴地出了聲道“你，我，我們睡一張床？”
林予笙回過頭，皺眉道“這些天一直都是這樣啊？不然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嗎？”
小屁孩講求什么男女界限，她難道還會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起什么心思不成。
“快點睡吧。蠟燭很貴?！鄙倥藗€身面朝墻壁，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
少年直愣愣地吹了蠟燭，躡手躡腳的爬進自己的被窩里，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
帶著藥香的棉被厚重的壓在他身上，棉被的料子又粗糙又硬，磨得他皮膚有些微微的鈍痛，身邊少女清淺的呼吸聲在一片黑暗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他閉上眼睛，久違的，覺得安心。
第二天，林予笙如往常一般早起，發(fā)現(xiàn)一邊的少年竟也早早坐起，她瞧著他眼下兩片烏青，遲疑道“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少年斟酌了下措辭，靦腆道“睡不太安穩(wěn)?！?p> 林予笙對自己的睡相產(chǎn)生了些許的懷疑，識趣地換了個問話題“你若是沒地方去就留在這里吧，若是想走我也不會攔你，只是你身上所種之毒需要盡快遏制，否則等到毒入五臟六腑，便是神仙也無力了?！?p> 少年略有些吃驚，道“想不到恩人小小年紀竟有這般醫(yī)術?！?p> 他吃驚的時候，眼睛睜得圓圓的，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確實是個可愛的娃。
林予笙對好看的東西和人向來有足夠的耐心“恩人聽著實在別扭。你我年紀相仿，若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姐姐吧?！?p> 論起實際年齡，她這具身體應該是妹妹，但她兩輩子活得時間加起來也有二三十年了，對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喊哥哥請恕她實在喊不出口。
少年聞言靦腆的彎了彎唇，輕聲道“多謝姐姐?！?p> 少年吐字清晰，嗓音清朗，帶了些少年的稚嫩和生動，莫名地撩撥地她心弦一顫。
“若是你不介意的話，不如把你中毒的經(jīng)過告訴我?！绷钟梵习櫫税櫭碱^，她雖然略有些頭緒，但畢竟對這里的毒藥并不了解，也不敢貿(mào)然動手。
他神色如常道“那些毒藥是什么時候喂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有一種應該是，逍遙散。”
“逍遙散？”林予笙抬眸，饒是沉靜如她也不由揚起了聲調，瞧見謝臨暗淡下去的眸光和捏緊的袖口，她輕咳一聲，緩緩道“可是一種······春藥？”
少年的眼睛驟然黯淡，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緩緩點了點頭。
逍遙散是她以前偶然在家族的古籍中看到的一種古代毒藥，其性陰毒，中毒者迷失心智，精神亢奮，等到恢復神智后就輕則會變得極其虛弱，重則神智受損變成一個傻子任人擺布，而它造成的傷害幾乎是不可逆的。
傳說是因為古代某一位帝王喜歡病態(tài)美人而刻意研發(fā)出來的。
可這玩意怎么會被用在一個少年身上？
林予笙不敢再想下去了。
對這俊美瘦弱的少年又多了一分憐愛。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予笙。給予的予，笙歌的笙。”她隨口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少年頷首道“謝臨。臨水朱門花一徑的臨?！?p> 還挺有文化。
等等？
林予笙突然如遭雷劈。
你是說他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偏執(zhí)男二加大反派，差點把男女主團滅的謝臨?
……
美女無語。
請問現(xiàn)在把他送回去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