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初秋,但天氣尚暖,柳樹依然枝葉繁茂,垂下來的枝條像一把大傘,有些地方的枝條甚至觸到了地面,把他們幾個人籠罩其下,跟外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
陳強恰好也走過來,邊走邊點燃了手里的煙。順手從煙盒里抽了一根遞給鹿瑾深:“哥們兒,來一根兒。”
陳強臉頰兩側(cè)還貼著紙條兒,看起來有些滑稽,他卻一點都不介意似的,捏著煙蒂的遠端,向鹿瑾深遞了遞。
鹿瑾深伸手接過,陳強歪頭叼著煙防止煙熏了眼睛,一只手護著打火機一只手摁動開關給鹿瑾深點煙。
打火機發(fā)出輕微的呼呼聲,鹿瑾深嘴里的香煙被點燃。
兩個人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跟任平生玩牌的兩個女生竊竊私語。
“呀!太帥了,不愧是鹿神,抽煙都這么有型?!?p> “雖然鹿神抽煙有點顛覆我對鹿神的認知,但……這也太帥了吧……”
兩個女生只比葉星辰大一屆,也就是十九歲或二十歲的樣子,正是慕少艾的年紀。對于一切純男性特質(zhì)的畫面都沒有抵抗力的年紀。
更何況此時的鹿瑾深斜倚著樹干,白襯衫塞在黑色休閑褲里,顯得他雙腿筆直修長,臀線起伏,到了腰那里急速收窄,由于常年健身肩膀卻寬闊有力,襯衫領口處的兩粒扣子開著,露出一點鎖骨……
他抽了一口煙,手指無意識地撥弄了下劉海,把劉海撥弄出一股子破碎感。
長長吐了一口煙,不知和陳強說著什么,面帶微笑。隨著他說話嘴唇的翕動,薄薄的煙霧自他口腔被氣流帶出,還有一點自鼻腔噴出……
“啊……我要死了!”一個女生發(fā)出低低的尖叫。另一個女生也附和著?!昂脦洝I竦o般的端正君子鹿神竟然也可以這么痞帥。真是可甜可鹽呀?!?p> 葉星辰和辛瓏也順著倆女生的視線望去。
便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鹿學長確實好帥呀?!毙镰嚾滩蛔≠潎@。
“還玩不玩兒啦?”任平生不樂意了。甩出王炸,引來女生們一陣尖叫抗議。
段美兒更是懊惱不已:“早知道剛才我就用三個二攔住他啦!”
“就你腦子笨,又菜還牌好,牌好卻不會出!”關昕恨恨吐槽她。
“陳強,你快來,又要貼我紙條兒啦!”段美兒在關昕的攻勢下東躲西藏,嗔怒地叫陳強來相救。
陳強一路小跑,然后一個滾躺,滾到段美兒腿邊,引得她驚叫一聲。
“來,貼我。隨便貼?!标悘娭钢约旱哪樢桓笨犊土x的模樣,讓段美兒十分滿意。
鹿瑾深手指夾著煙,放在唇邊卻沒抽,視線正好和葉星辰的相遇。他頓了頓卻沒挪開視線,而是把煙放進嘴里抽了一口,吐出來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臉,但那眼神卻仿佛能穿透煙霧,盯著葉星辰,明滅不明。
葉星辰第一次見鹿瑾深這樣看著她。心慌了一下子,忙側(cè)過臉和辛瓏說話。但臉頰上卻仿佛被羽毛搔著。
原來人的視線落在身上是有觸感的……
入夜,一行人玩累了,約在餐館聚餐。
氣氛正好,卻見一個女生氣憤地走過來,一杯啤酒潑在陳強臉上:“你這個渣男!原來你劈腿了,才跟我提分手!”
啤酒順著陳強的臉往下流,桌上的氛圍一下子僵硬住。
鹿瑾深下意識地用手臂護住了身旁的葉星辰。她和陳強挨著坐,一杯啤酒潑過來,她難免受到波及。好在鹿瑾深反應快,低頭見葉星辰并沒有被酒潑到。反倒是他手臂上沾染了不少酒漬。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段美兒立馬一杯啤酒潑回去。弄得女生一聲尖叫,一臉狼狽。
段美兒一向有仇必報,且不相信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她就是有仇現(xiàn)場報。用她的話說是:留著仇過夜會堵塞乳腺!
“??!”女生一聲尖叫,就要沖著段美兒過來。
陳強一把抓住女生的手臂向后一推:“李穎,你夠了啊!”
被叫做李穎的女生不依不饒:“你憑什么說我?明明是你劈腿?你這個渣男!”
同時李穎的同伴也跑過來拉住了她。
“第一,如果你覺得我是陳強劈腿的對象,那么姐姐我告訴你,陳強是在追我,但我還沒答應?!倍蚊纼捍舐曊f道,“所以劈腿什么的都是你的妄想。第二,你跟陳強談戀愛,又不是簽訂了賣身契,誰規(guī)定談戀愛不能分手?”
“你在狡辯。我剛才明明看到他向你大獻殷勤?!崩罘f不依不饒,根本聽不進去,“你這個騷浪賤!”
“你給我閉嘴!你再拉踩我,老娘我可不是吃素的?!倍蚊纼翰辉敢饬耍耙桓北蝗怂α溯敳黄鸬臉幼?,賣慘給誰看呢。簡直就是個瘋婆子!”
段美兒吵架向來專揀人痛處踩,她的一番話,讓場面又一陣混亂。
直到李穎被幾個同伴拉走,關昕和辛瓏也把段美兒拉走,才算罷了。
最狼狽的是陳強,他本想跟段美兒解釋,卻被段美兒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掉。他只好追著李穎而去,顯然是去善后了。
氛圍全無,桌上任平生的幾個哥們兒和女生也都表示要回去了。任平生起身去送。
在任平生回來之前,鹿瑾深就去柜臺結(jié)完了賬。
“說好這頓我請的?!比纹缴行┎粯芬狻K麧撘庾R里認為今天這局是為了他追求葉星辰而設的。最后卻讓別的男人買單,他有些不痛快。
“下次吧?!甭硅顭o所謂道。
“也行。謝了啊,哥們兒。”任平生拍了鹿瑾深的肩膀一下。用男人間的方式結(jié)束了這場沒必要的客套。
“星辰,我送你回宿舍吧?!比纹缴掖亿s回來就是惦記這事兒。
“好。走吧鹿學長,咱們一起?!比~星辰招呼鹿瑾深。三人出了餐館。
十月的夜風還是有些涼的。剛出了餐館,葉星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任平生看見了,但懊惱于自己一向不怕冷,今天只穿了件白體恤,錯失了給女生披衣服的機會。
“李穎,你不要無理取鬧了!”男生的一聲吼音量不低。李穎開始尖聲哭泣著。
是陳強和李穎,還有幾個男男女女,在校門口一群人,十分扎眼。幾個男生顯然在幫李穎出頭,大有圍攻陳強的架勢。
說起來陳強是任平生的球友,是他把他引入到了葉星辰他們這個圈子的。
如今看到好哥們兒被人為難,任平生哪里還會放任不管,叮囑葉星辰先回宿舍,又和鹿瑾深說了聲抱歉,快速跑過去幫陳強解圍。
葉星辰擔心地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任平生去了后,幾個圍著陳強的男男女女也都散去,她才放了心。
“走吧?!甭硅詈茏匀坏匕炎约旱耐馓着谌~星辰身上。
“啊?”葉星辰愣了愣,“謝謝鹿學長?!?p> 鹿瑾深含糊地嗯了聲,走在前面。
葉星辰攏了攏披在身上尚帶余溫的外套,鼻端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兒,混合著二十多歲男生特有的味道,縈繞不去。
那種粘稠感……段美兒和關昕說的男男女女間那種粘稠感,又回來了……
到了宿舍樓下,葉星辰快速把外套脫下來,轉(zhuǎn)身還給鹿瑾深,再次說道:“謝謝學長?!?p> 她轉(zhuǎn)身間,發(fā)尾掃過鹿瑾深的手臂,夜風把她的發(fā)香送到鹿瑾深鼻腔里。
“嗯,快回去吧?!甭硅罱舆^外套。外套上傳來陣陣余溫……還有獨屬于十八歲女孩子淡淡的香氣。讓他莫名有些煩躁。
葉星辰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一是實在被剛才她和鹿瑾深之間莫名再次出現(xiàn)的粘稠感擾得心緒不寧。二是擔心段美兒不開心。
但當她進了宿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
段美兒穿著粉色兔耳朵睡衣,臉上貼著個黑黢黢的面膜,手里還拿著一張正要給辛瓏貼。
關昕坐在椅子上,腳交疊著搭在桌子上,正在玩手機游戲。
“你回來了?”關昕頭也不抬。
“美兒,你沒事吧?”葉星辰還是關心地問了問。
“我能有什么事?”段美兒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能把我當假想敵說明那個李穎在嫉妒我的美貌。自卑的人才嫉妒?!?p> “哦哦……面膜都皺了……”段美兒一邊撫平面膜,一邊接著說,“我得趕緊多貼幾張面膜,今天發(fā)了脾氣,會長皺紋的。為了個女瘋子,不值當?shù)?。?p> 葉星辰莞爾一笑,去洗漱間洗澡去了。
鹿瑾深回到宿舍路過宿管門口,宿管大叔叫住他:“鹿同學,你的信?!?p> 這個學期信來得有點晚。以往都是學期初便寄到的。
為著這份等待,鹿瑾深內(nèi)心里是有著一份焦灼的。
回到宿舍鹿瑾深拆開信封,映入眼簾是一筆娟秀的字體:“小路同學,見字如晤……”
鹿瑾深唇邊抿出一個微笑。
舍友見了不免打趣:“鹿瑾深,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寫信?你不會是異地戀,故意搞浪漫吧?”
“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甭硅钍掌鹦偶?,疊好放回信封里,把信封放進抽屜里。
鹿瑾深的同學和室友都知道他有一個通過寫信聯(lián)系的筆友。卻未曾聽鹿瑾深說起過細節(jié)。若說是女友吧,卻從未見他身邊有過任何女孩。而且這信每個學期只有兩封,學期初和學期末,風雨無阻。若說不重要吧,每當信件來晚,鹿瑾深便會每天路過宿管室都要問。
比如這個學期,這都十一假期了,信才來。鹿瑾深每天詢問來信了沒。弄得他室友都懷疑再不來信,他就要魔怔了。
每每被調(diào)侃,鹿瑾深也不惱,只是沉默不語。
葉星辰在教學樓被人叫住。她疑惑地看著眼前并不認識的兩個女生。
“你就是葉星辰吧?!逼渲幸粋€女生微微一笑,溫婉可人?!拔沂侵芏骰?。鹿瑾深的同班同學?!笨吹饺~星辰依舊迷茫的眼神,女生又補充到:“上次迎新晚會我是女主持人?!?p> “哦,周學姐好?!比~星辰點頭問好。
“你是在跟鹿瑾深談戀愛嗎?”沉吟一下,周恩惠問得倒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