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的第七年。
又是蟬鳴喧囂的盛夏,荔枝如丹砂遍野。
粵城日新月異,科技產(chǎn)業(yè)迅猛騰達。
在這座繁榮忙碌的大城市,具有千年文化傳承的青芙鎮(zhèn),卻始終保持著質(zhì)樸純粹的生活習(xí)俗,成為新生代年輕人療愈身心靈的一方小天地。
尤其是聶驚荔的荔枝小酒館在網(wǎng)絡(luò)上爆紅了之后,許多人紛紛慕名前來。
網(wǎng)友們常常吹捧著這樣一句話:
荔子酒館的荔枝酒,是出了名的好喝。
酒館里的女老板,也是出了名的漂亮。
名字更是超頂級的好聽,叫聶驚荔!
為此,游客除了想來品一品這里的荔枝酒,也更想來睹一眼盛世顏。
聶驚荔極少露面,她總是獨自安安靜靜的沉浸在酒室剝荔枝釀酒。
曾有個紈绔子弟借著酒意來調(diào)戲她,說:“荔荔小老板,瞧你的手又細又白又嫩,怎能天天剝弄這些糙殼子?不如來伺候我,還能讓你舒服舒服……”
言語間,伸出猥瑣的咸豬手想摸她。
聶驚荔眼神遽冷,抄起一根棒球棍,讓他去醫(yī)院足足躺了三個月。
自此,沒有哪個登徒浪子敢再來招惹。
她又美又野,令多少人趨之若鶩,又令多少人望而生畏。
大家都認(rèn)為,聶驚荔是地獄級的難追,世間無人能得逞。
殊不知,早在十八歲那年,她曾自己主動勾惹過一人墮落紅塵。
而那人,在不久的將來,就要成為她的小叔子。
低垂下眼瞼,翻看著聶賀塵為她千挑萬選出來的聯(lián)姻對象資料。
聶驚荔在裴氏家族成員的關(guān)系名單里,一眼就瞧見裴熠詞的名字。
他是此次聯(lián)姻對象的弟弟!
聶賀塵特別叮囑她:“不要去招惹到這個人。爸爸調(diào)查過了,他生性涼薄,逆宗逆祖,全公司上上下下,不能有一個女性靠近他三米之內(nèi),簡直就是個反社會人格障礙?!?p> “而且,聽說他非常討厭吃荔枝,絕對會跟你犯沖,你見到他,盡量避遠點?!?p> “但最主要的一點是,他不僅是個不婚主義,還在年前跟聶氏集團競標(biāo),搶了爸爸很看重的一個項目,這讓我很不爽也很不滿?!?p> 那這都是你應(yīng)得的……
聶驚荔暗暗腹誹,沒有正面回懟。
她只漫不經(jīng)心的問:“那他哥就有那么好嗎?”
聶賀塵:“再不濟,也是嫡長子!裴氏未來的財權(quán),會大半掌握在他手上。你與他聯(lián)姻,就是強強聯(lián)手,未來誰也撼不動聶氏的地位!而你也有個強大的避風(fēng)港!他重情重義,可以值得托付終身,爸爸對他非常滿意!”
“行吧,你滿意就行?!彼缃裣褚粋€沒有情感靈魂的木偶,任由支配:“我還要去給客戶送個貨,就不跟你多聊了?!?p> 她將資料隨意塞進包里。
聶賀塵皺緊眉頭,“是什么客戶還得你親自去送貨?不能叫個跑腿去!”
“是我的大金主客戶?!甭欝@荔直言:“準(zhǔn)備跟我訂購一萬單荔枝酒。我很快就能掙到你給我定的數(shù)額目標(biāo),證明我的實力!”
“區(qū)區(qū)一萬單,”聶賀塵冷笑蔑視:“離目標(biāo),還只是個零頭,別高興太早!”
前年大學(xué)畢業(yè)時,聶賀塵給她一筆創(chuàng)業(yè)資金,叫她若能在二十六歲前,掙到啟動資金的五十倍,他會先讓她在聶氏集團掛個有實權(quán)的職位。
之后等與裴氏聯(lián)姻,他會按照承諾,由她繼承整個聶氏。
而梁清楹為他生的那個兒子,頂多就分兩套房子給他。
況且,現(xiàn)在也還小,才六歲。
剛上小學(xué)一年級,長得虎頭虎腦的,一點都不像她爸。
偏偏她爸說,他小時候也長得虎頭虎腦的。
……
從青芙鎮(zhèn)開車到市中心,半個小時的高速路程。
聶驚荔的這位金主大客戶,從她酒館開業(yè)沒多久,就一直來光顧。
但只愛喝她親自釀的鎮(zhèn)店之寶,掛綠荔枝酒。
她見過他幾次面,叫羽先生。
住在寸土寸金的珠悅灣。
“你好,羽先生,我已經(jīng)到了?!?p> 她給他撥去電話。
對方接得很快,但卻隱隱約約含有幾分倉促的感覺,像是臨時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似的說:“這么快就到了?那你稍等一會,我……我現(xiàn)在出去接你,咱們順道談一談訂單的事?!?p> “好?!?p> 不消片刻。
羽先生出來了,他總是穿著很正式的白色襯衫配黑領(lǐng)結(jié),像個全天待命的職業(yè)精英男保姆。
“聶小姐,這邊。”他坐在園區(qū)的觀光車上,朝聶驚荔招手。
聶驚荔提著荔枝酒走過去。
羽先生忽然又說:“方便去我……我家談嗎?我把合同條款都備好了。如果沒有什么異議,那今晚就把合同簽了。我會先全額付款給你,你只要按照約定時間出貨就行?!?p> 全額付款?
好爽快。
只是,去他家談,合適嗎?
聶驚荔不禁有些遲疑。
羽先生瞧出她的顧慮,禮貌笑道:“聶小姐,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生意?!?p> “我明白,羽先生?!甭欝@荔眼神清冷睿智,“只不過,我還不知道您公司在哪?是經(jīng)營什么生意的?為何要采購這么多荔枝酒?”
“我公司,在……南洋那邊。旗下經(jīng)營著多家大型商場,這些荔枝酒,是想輸往南洋的?!?p> 他這句不假,但也不全是真話。
聶驚荔暗自揣摩判斷了一下,回道:“行吧,現(xiàn)在去簽?!?p> 聽到她答應(yīng),羽先生仿佛完成一項巨大任務(wù),悄悄松出一口氣。
……
最頂層。
全景視野。
將整座粵城,盡收眼底。
聶驚荔亦步亦趨跟著羽先生走進寬敞明凈的大客廳。
羽先生反而彰顯拘謹(jǐn),對她說:“你先坐會,我去書房拿合同?!?p> 聶驚荔看客廳擺著幾件非遺彩瓷和木雕,她不禁問道:“您自己一個人住嗎?”
“是的……”羽先生背后冷汗涔涔。
他此時已經(jīng)走到轉(zhuǎn)角的廊道,透過虛掩的書房門縫,看見那位氣質(zhì)矜貴高雅又略帶陰戾偏執(zhí)的男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擲著那對常捏在手中把玩的圣杯。
擲出來的結(jié)果,是一陰一陽,必應(yīng)兩字朝上。
也不知,他又在求什么?
這次看上去,心情好像不錯?